尚未抵达京城,祁续就已经遭受五次刺杀。
第五次被刺中腹部,受了重伤。
许岑因为祁续受伤,终于解放了腰,穿上衣服。
不过还是被下了药,躺在长凳上完全不能动弹。
但也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祁续微一行动,就痛得死去活来的丑样。
怎么不干脆疼死!
在黑化值不减完前反派死亡,就会任务失败。
但这次,许岑宁愿两败俱伤,全都死了才好。
祁续触及许岑毫不在意的神色,苍白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没有一分笑意,他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在许岑深邃的眉眼轻轻画着轮廓,划过额头,眼眶,鼻子,唇瓣,下巴,最终落到纤细的脖颈上,戏谑道:
“老师这是巴不得我死?”
回答祁续的是许岑未曾波澜的目光。
祁续的表情有些受伤,他层层解开才包扎好的纱布,露出一个深色的血洞,上面还有刚刚抹过的墨绿药渣。
接着拉过许岑绵软的手,覆在伤口上,努力把许岑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大汗淋漓地往里面塞。
许岑的眼睫剧颤,指尖清晰地传来温热的血液和粘腻的血肉。
祁续目光炯炯地捕捉许岑略微不适的神色,轻笑道:“老师,你知道这波杀手是谁派的吗?”
除了祁淮和祁云,还能有谁……
“是刑部的人。”祁续看着一袭月白长袍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的许岑,神色满是寂落道:“他们想杀的人是你,是学生出去帮你挡了这一剑,老师就一点不心疼学生么?”
不心疼。
巴不得刑部的刺客一刀刺死他。
祁续逡巡过许岑的细微的面部表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抓住许岑的手往里戳得更深。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血腥味溢满车厢。
许岑抿紧唇瓣,脸上的不适之意更甚。
有病,祁续有大病。
用伤害自己感动他人的做法是最愚蠢的做法。
祁续苍白的唇瓣翕动,半晌,也没等不到许岑半点怜悯的目光。
他缓缓把伤口重新缠上,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道:“老师既然不怜惜学生,学生也不必可怜老师了……”
[卧槽,反派想做什么?]
小爱还没看清楚祁续手里拿的是什么,就被许岑直接关进了空间里。
“老师,这是学生关外,偶得的蛊虫,我一直舍不得给您用,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祁续缓缓打开盒子,露出类似蝴蝶茧的虫蛹,外壳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蠕动的粉色肉虫。
许岑恨自己之前大意,才落得个任人鱼肉的下场,他眼睁睁地看着祁续掀起他的衣摆,用虫蛹抵住道:“进去后,便会被您自主吸收,届时,老师每隔五天便会浑身燥热,内部空虚,没有学生,会死的。”
闻言,许岑眼睫剧颤,他的世界崩塌了,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团黑雾,将他团团围住。
祁续的指尖还有粘腻的鲜血,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许岑汗湿的发丝,露出泛红的眼角,声音低沉道:“老师不如现在可怜可怜学生,我还能考虑一下,放过你。”
许岑忍住颤抖的身体,努力压制住被掣肘的恐慌,纤长的眼睫轻眨了两下。
这是之前祁续给他独特的暗号。
眨两下即同意,眨三下,便是不愿。
祁续像小孩子得到糖一般,奖励性地亲吻了下许岑的唇瓣,道:“药效还有半个时辰过,老师等会儿能动了,亲亲学生这儿,学生就不用蛊虫,好不好?”
许岑的目光跟着祁续的动作向下看。
他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地再眨了两次眼。
祁续终于把虫蛹从入口拿开,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厢边,静静地等着时间过去。
许岑煎熬地如祁续所言,等了半个时辰。
在发现自己手指能动时,大喜过望。
他尝试着翕动唇瓣,发出“嘶嘶”声。
抬手捂住喉结,缓缓唤道:“祁……祁续。”
能说话了。
许岑手掌发力,从宽敞的长凳坐起,他一动,拢在身上的衣服就跟着滑动,肩头胎记那一处已经被啃得青紫,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他看向正襟危坐,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祁续,一字一句清晰道:“你欺师灭祖,不得好死。”
祁续不曾睁眼,笑道:“就算不得好死,也不会是现在。”
“毕竟如今这世道,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学生当不得心怀仁德,高风亮节的颜渊,就只能做肝人之肉,暴戾恣睢的盗跖。”
祁续微掀眼皮,语气温柔道:“老师还不开始,那么多次了,还没学会?”
许岑冰冷的寒意覆上,杀机涌现,在看到被祁续放置在高处的盒子时,又急速地退去。
他拖着两条不能行动的腿,缓慢地从长凳滑下来,跪坐在地面。
微微张开嘴,在祁续笑意绵绵中低下头去。
“嘶——”
祁续目光灼灼,脸上仍旧带着笑。
唇色却越来越苍白。
他低头看着小腿上的两道深深的抓痕,眼若寒芒,单手扯住许岑的漆黑的发丝,不解道:“老师,你知道鸟儿怎么样才不会啄人吗?”
“拔掉尖锐的喙太丑了,不拔的话,受伤的又是学生。”祁续看着许岑因为头皮拽住而痛苦的神情,摇头道:“是老师先不听话的,学生给过老师的机会的。”
许岑额头溢出了细汗,脸色也愈发惨白。
他想趁机废了祁续的双腿逃出生天,没想到祁续谨慎过了头。
衣摆处竟然也涂了药,只要许岑动作过大,就会扬起来,药尘随风进入呼吸道。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教出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学生。
祁续抹掉腿上黏湿的血液,郑重地打开木盒。
像变态杀人犯拿出手术刀,脸上的表情阴恻恻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长,两指捏住蛊虫,像平时上药一样,看着许岑因为吸收药效而收缩的……正色道:“老师,你以后,永远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