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偃月刀在空中划出弧形，最后被许岑稳稳握在手心，尖端的血迹滴滴坠落。
激起一地尘埃。
许岑抬眸，毫不退缩地看向周围已经拥上来的士兵，在一众刀剑中，冷冷道：“祁续，我是你的老师，三岁孩童都知道‘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的道理，我不求你涌泉相报，但也不曾教你恩将仇报。”
祁续脸色煞白，颤抖着挪开捂在颈间的手，掌心一大片红极其刺眼。
他不可置信，老师竟然差点杀了他。
“将军，您的伤？”
旁边的小将担忧的眸光落在祁续还在汩汩流血的颈间，再差一点，就能割断颈动脉，魂归西天。
将军被偷袭，战士们愤而看向还端端正正坐着的罪魁祸首。
怒道：“我们将军为了家国百姓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边关丢掉性命，回到太平盛世，却被你如此对待！”
许岑沉着眼，声线裹上寒冷的血线，“他的命是我救的，箭术、识文断字和作战兵法是我教的，谁都可以骂我，唯独他不可以，祁续忘恩负义，就算刚刚那一刀把脑袋削下来都不为过。”
他是祁续正儿八经拜过的老师，由皇帝任命，祁续欺师灭祖，他自然可以清理门户。
战士们闻言义愤填膺，举着刀剑又进一步，却被许岑挥舞着偃月刀逼退。
寒光烁烁，稍一用力，他就能把这些武器斩成两半。
他虽是一个有腿疾的文臣，但也不是这群人能够拿捏的。
“老师？”祁续微微张嘴，声带振动便扯着伤口再次流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立在原地，目光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见犹怜。
许岑薄唇抿紧成一条线，静静地看着祁续继续装。
祁续接触到许岑不为所动的神情，愣怔道：“学生是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学生让老师不高兴了，那学生甘愿被老师责罚。”
真是卖了一个好学生人设。
周围的人闻言，脸上的怒色越甚，有人开始喊：“将军，你和他服什么软，我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在京城里锦衣玉食，他即使是你的老师，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
“况且您什么都没做错！”
祁续颓丧地埋下头，威风凛凛的气势消失殆尽，“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老师再如何，我也该受着。”
“将军！”人们愈发不满，愤慨道：“我们不受这气，不就是他带来的那群鱼龙混杂的家丁吗，还予他便是了，等他那天被身边人捅了一刀，就明白我们将军的用心良苦了。”
许岑只觉讽刺。
倒是没被刀捅。
而是那个恶心至极的东西，他现在恨不得把祁续断子绝孙。
刀伤身，祁续伤的是许岑的真心，尊严。
“……退下！”祁续敛下眸中的泪意，环顾一周，道：“本将的老师，暂时轮不到你们指摘。”
战士们站着没动，脸上浮现一丝屈辱。
祁续再次大喝：“退下！想被军法处置么？！”
此言一出，人们才忿忿不平地一哄而散。
偌大的空院，转眼间只剩他们一人。
祁续站在偃月刀的攻击范围之外，胸前的白色衣襟被血染红，看起来骇人至极，像镇守地狱的修罗，没人了，他终于卸下那副令人作呕的伪装，寒笑一声，开口道：“老师，你是在气我关了你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的目光挑衅地落在许岑被青丝尽数遮挡的红痕。
许岑浑身微微发着抖，眼睫震颤地看着笑容看似清澈干净的祁续。
他从反派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愧疚之情。
有的人就是天生坏种。
小爱伸出小爪子，坐在许岑的肩头，短胳膊虚虚环住他的脖颈，安慰道：[宿主，不气，不气，还有小爱陪着你呢。]
既然如此，许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他单手一甩，将偃月刀稳稳地扎进地面，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嘶哑道：“祁续，你会遭天谴的。”
祁续微微靠近，俯下身子，歪着头，眼睛漆黑如墨，“看来，老师知道昨晚是我了呢，既然如此，岂不是第一晚上就认出来了，为什么老师昨天没有揭穿我呢，是不是……很喜欢的？”
许岑眼神一凛，像一只刺猬受到攻击，竖起尖锐的刺。
偃月刀再次举起，祁续早有防备地身形往后仰，脚下发力，脚后跟在地面划出两条深深的痕迹。
祁续轻声道：“老师身上的刺真多，看来得费很大一番力气才能拔得干干净净。”
最好是完全磨平棱角，躺在身下供他玩乐。
老师就该言传身教，全身心奉献给他。
想罢，祁续低声笑道：“昨晚学生可是精心侍奉老师，老师不满意，也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如，现在再重温一下？”
许岑微微一愣。
还未曾从祁续白日宣淫的话中提取关键信息。
祁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洒出一大把粉末。
[宿主，是昨晚的迷药，小心！]
来不及了。
粉末随风扑了他一脸，许岑瞬间吸入不少。
“啪嗒！”
刚刚握在手中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偃月刀滚落在地，被祁续踩在脚下。
药效和昨晚一样强，许岑半耷拉下头，眉眼间尽是冰冷，划过一丝黯然，他凭借仅存的力气，看向缓缓靠近的祁续，虚弱道：“祁续，你当真要如此待我吗？”
祁续的指尖沾染着血迹，他抚上许岑冷漠的眉梢处，抹上令人情难自禁的绯色，笑道：“老师刚刚砍了我一刀，学生总要讨回一点。”
许岑只教过他一次阴险行事，没想到祁续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回京之事不能耽误，祁续单手穿过腿弯，将人抱了起来，轻蹭过许岑不能反抗的脸颊。
吩咐其他人置办行李，他则抱着许岑上了马车。
在狭窄的空间里褪下染血的衣衫。
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和身前薄薄的肌肉。
很有性张力的一具身体，但不妨碍许岑厌恶。
“老师，你太聪明了，学生瞒不过你，既然如此，学生也不遮掩了，咱们这一路上，坦诚相待……”
许岑凤眼半睁，像沉在水潭下的黑曜石，闪着凄楚的光。
渐渐地，红意蔓延，脚下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