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安贵妃怀胎六月,因为误食有毒的酥饼导致流产。孩子已经成了形,流产无比伤身,从此再也无法生育。
悲痛欲绝的安贵妃下定决心要彻查此事,可最终却发现,那个酥饼其实本身没有毒性,只有配上她每日吃的安胎药,才会产生催产的效果。
而她的安胎药,是皇帝亲自派来的太医一手掌管的。
她流产,是皇帝的意思。
然而,安贵妃很快又查到了更让她绝望的事实。
其实就算这个孩子没了,她还可以继续怀孕。可在修养期间,皇帝给她赏赐的被褥、新衣全部都熏过了特制的香料,使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受孕。
长年累月下来,她身体亏损,便再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因为忌惮安家势力,唯恐外戚专政,所下的毒手!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安贵妃就彻底疯狂了,她下定了复仇的决心,一定要让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付出代价!
她一改曾经消极颓靡的姿态,用手段再次复宠,又四方打听流落在民间皇子的消息,只是为了今日——
告诉皇帝他还有个孩子,再在他的面前,亲口告诉他,他的儿子,死了!
欣赏到皇帝脸上那种痛苦绝望的神情,安贵妃只觉得痛快,痛快极了!
曾经她所经受的痛苦,通通要加倍奉还!
安贵妃的红唇微启,美艳依旧似当年盛容,可眼神却已经苍老不堪,被仇恨侵蚀。
她继续娓娓道来,带着笑意说出了更加恶毒可怖的诅咒——
“皇帝,如今萧歧死了,你要么只能让贺兰玦继续当政,要么只能让贺兰芮那个草包做皇帝。然而,不管你选谁当储君,他们都已经吃了我赏下去的药,以后就算能生出孩子,也非残即死。哈哈哈……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我也要让你,断子绝孙!”
安贵妃越说越疯魔,而皇帝也震惊无比,又怒又惧。
他刚想要推开眼前的女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无力,几乎要瘫在龙椅上。
“来人!来人!护驾!”
“别喊了。既然本宫能够派人刺杀萧歧,说明这宫中都已经是我安家的人。皇帝,方才可是你亲口调出亲兵禁卫出城去找萧歧的。你觉得现在皇宫还有你的人么?哈哈哈,你算计了枕边人一辈子,却没想到,本宫也会算计你吧?”
皇帝目眦欲裂:“你!你这个毒妇!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定是那些甜羹,里面有毒药!
“毒妇?本宫还有更毒的!那就是抹杀你所有的希望后,再亲手杀了你!”
眼看安贵妃手中的银簪就要刺进皇帝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咻”地一声射了进来,正中安贵妃的肩膀!
她惨叫一声,一个踉跄跌下了龙椅。
皇帝大喜,赶忙爬起来向外看。“来人!护驾!护驾!有人要刺杀朕!”
夜色烛火中,萧歧高大的身躯犹如天兵降临,他杵着一根拐杖,脚步坚定,缓缓走入殿门,手中正挽着那只射出飞箭的长弓,眼神锐利如隼。
“臣萧歧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萧歧的出现犹如救命稻草,皇帝立刻死死抓住。
他慌忙道:“萧歧,你终于来了!你没有事,太好了!你是朕的儿子,你救驾有功,朕要封你做太子!”
萧歧闻言蹙眉,并未言语,只是抬手示意苏云骆赶紧带着禁卫包围养心殿,擒拿安贵妃。
安贵妃指着萧歧,凄厉地吼道:“你、你没死!?你怎么会逃脱?”
萧歧脸色微沉。
他半夜被召进宫本来就警惕非凡,还好阿蝉给他做了个假脸备着,混乱之际,他把自己的面具戴在了死人脸上,又带上假脸逃跑,遇上来协助的苏云骆,这才逃过一劫。
安贵妃凄然一笑,没想到自己筹谋策划这么多年的计谋,竟然毁于一旦。
她怎么能甘心!
别的都无所谓,但皇帝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一定要死!
安贵妃猛地转头,两眼猩红如夜魅女鬼般盯着皇帝,不顾自己撕裂的伤口,死死握着银簪,朝着瘫软的皇帝胸口刺去!
“去死吧!我们一起死!”
好在苏云骆反应够快,飞身上前一掌轰走了疯魔的女人!
只听安贵妃凄厉惨叫一声,便滚落在一边,吐了一地鲜血,不省人事。
然而,那根银簪也已经没入皇帝胸口两寸,皇帝痛苦不堪,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正汩汩冒血的胸口!
在场众人皆是心惊胆战,随行的太医立刻奔上前来救治!
萧歧立刻清场,只留太医在殿内,并封锁消息,决不能让今晚宫中的丑闻走漏风声!
经过半夜的抢救,皇帝的命救下了。
萧歧在外守了半宿,突然太医出来,说皇帝要召见他。
躺在床上的一国之君虚弱不堪,短短几个时辰头上的白发几乎多了一倍。
他咳了咳,虚弱地坐起身:“萧歧,朕的好孩子,今晚朕说的那些话,你可都听见了?”
萧歧半跪在床边,低头道:“臣惶恐,进宫时臣一心想着救驾,未曾听见陛下的吩咐。”
他在装傻。
皇帝当时突然说出萧歧的真实身世,是在危机时刻的失智自保之语。
如今危机已经解除,若是皇帝想反悔,萧歧装傻还可以保全自身。
然而方才经此一遭,皇帝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萧歧做太子!
如果不是萧歧及时赶来,他今夜已经死了!就凭这一点,他都不能再亏待萧歧!
皇帝百感交集:“之前是朕不好,亏待了你和你的母亲。今夜朕本来就要将你认祖归宗,立为亲王,没想到却中途出了这样的岔子。朕会交代内务府,重新替你准备成为储君的礼服,朕会昭告天下,你不仅仅是朕的儿子,也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
皇帝越说越激动,咳喘起来,然而萧歧却面无表情,只是磕头道:“陛下,臣的母亲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妇,我的父亲早亡,绝不敢高攀皇室血脉。还请陛下三思查证。”
皇帝怜爱地看着他,道:“朕当年在长亭治水,和你的母亲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只可惜后来朕回京之后,再也找不到你母亲的下落。至于你的身份,朕已经让太医以滴血验亲之法确认过了,你就是朕的儿子,绝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