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阿蝉缓缓地坐到桌边,看着修改无数遍的假肢图纸,心想,只要为萧歧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她便算报完了所有的恩情。
从此之后,她便没有理由再逗留在将军府了。
而这里的一切,也终将与她无关……
之前阿蝉定做的皮革和骨头都已经送到了府上,阿蝉为了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便专心做起了拼接。
期间,小山三番两次来替萧歧催促阿蝉回屋休息,阿蝉都拒绝了,说是今晚一定要把假肢做好。
萧歧倒是想来看她,但是晚间的药效一到,他便很快睡着了,有心无力。
阿蝉挑灯夜战,终究是在午夜时分将假肢组装完成。
她把制作过程详细地书写下来,仔细封存,这样日后若是萧歧需要更换假肢,可以直接去找京城的铁器铺子订制新的。
到时她便帮不上忙了。
做完这一切,浓浓的疲倦袭来,阿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回萧歧的屋子,而是自己在桌边倚着睡着了。
次日,阿蝉帮萧歧完成了假肢的安装,她搀着萧歧在屋里尝试性地走两圈,萧歧很不适应,浑身都冒了一层冷汗。
“不适应是正常的,你现在的身体机能都差不多恢复了,每日勤加练习,便可以如常人行走。所以,忍一忍吧。”
阿蝉洗了洗帕子,本来要给萧歧擦汗,想起如今金阳郡主在府上,便只是把湿帕子递了过去。
萧歧没在意,接过帕子擦了擦汗,看了看腿上绑的假肢,心里又止不住的高兴。
他由衷道:“谢谢你,阿蝉!我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全靠你!要是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我……”
看着萧歧高兴得像个小孩子的样子,阿蝉也跟着高兴,可笑着笑着,她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又突然涌了上来。
她垂下眼,掩盖住心中情绪,一边给萧歧洗帕子,一边问:“那个……你跟金阳郡主聊得如何?你们这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
萧歧闻言勾起嘴角,忍不住起了心思逗逗阿蝉,便故意道:“是啊!我们许久没见,故人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唉,要不是昨夜喝了药身体困了,说不定我们会聊到天亮呢。”
说完,他就死死盯着阿蝉的反应,果然见她脸色有些不对。
萧歧心跳得有些快,很是期待她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终究,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她转过身来,对萧歧说道:“既然这样,晚上的药可以停了。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可以适当少喝一些药。这些天你也可以和金阳郡主多出去走动走动,心情愉悦对身体恢复也很有帮助。”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
萧歧愣住了,他没想到阿蝉竟会是这种反应啊!
主动把自己往别人那里推!
他脸也皱了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阿蝉这个笨女人,就不会主动一点把他抢回来么!
还是说……是因为她并不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看着阿蝉的背影,萧歧没叫住她。
过了会儿,金阳郡主传信,约萧歧陪她一起上街给父亲买寿礼,萧歧一时赌气,也是想看看阿蝉到底会怎么做,便答应了。
原本金阳郡主约的是萧歧和阿蝉两个人,但萧歧就是故意没告诉阿蝉。
他心想,让阿蝉多吃吃醋,她肯定就忍不住了!
到时候,他会让阿蝉亲口承认她对他的心意!
而阿蝉在自己屋里,又听到屋外传来萧歧和金阳郡主一起出游的动静,心中更是一片酸涩。
看来他们相处得真的很好。
那是不是说明,她该尽早离开将军府?
她突然发现,要她亲眼看到萧歧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亲密无间,她有点做不到。
现在将军府的事情她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要尽快找到师父的下落,她就可以离开燕京,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阿蝉整理好心情,找来怜儿和小山,细心问了他们最近医术学习的情况。
小山好动,平日又经常跟着萧歧出门,好多医学知识都忘了。
而怜儿性子沉稳,每日都认真温习,阿蝉问的问题她都娓娓道来,一看就学得十分扎实。
阿蝉揉了揉怜儿的脑袋,道:“你做得很好,这几本医书读完之后,就到我屋里取新的吧。之后,将军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她又看向小山,嘱咐道:“小山,你性子活泼好动,也很有责任担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姐姐,也要认真习武,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将军。”
小山挺起腰板,道:“知道了夫人!小山以后绝对不会偷懒的!”
怜儿比弟弟要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了阿蝉语气的不对劲,突然拉住她的手,问道:“夫人,您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将军大人不都是由您照顾的吗?难道……您……是要离开了嘛?!”
小山一听也急了,“什么?夫人您要走?您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将军知道么?”
阿蝉没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这两个小孩子,但看着他们清澈的眼睛又不愿说谎。
她想了想,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长大,更好地守护将军府。不过,我也跟萧歧说好了,等到你们成人,若是想离开,随时可以……”
“不,我们不走!我们要一辈子伺候将军和夫人!”两个孩子紧紧抱着阿蝉的腿,声音都带了哭腔。
阿蝉有些无奈,哄道:“好了好了,没赶你们走。行,既然你们不想走,就去替将军煮药,算时间,药煮好,他也该回来了。”
两个孩子闻言立马一抹泪,道:“知道了夫人!”
好歹是把两个小孩子支走了,阿蝉回到屋里找出了一张九州地图,准备看看离开燕京后,去哪里落脚。
听说燕江南边风景如画,她可以去那里开一间小医馆或者书舍。
只不过,萧歧的故乡长亭就在江南。
她怕去到那里,只觉得四处又都是萧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