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歧竟然遇到了安贵妃。
安贵妃是后宫宠妃,以前和萧歧这种成日出征打仗的人,除了宫宴上见过,根本没有任何交往。
然而这一次安贵妃却主动与他问好,说了几句家常话。
“说起来,本宫还同你母亲慈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她可真是个温柔大气的女子,只可惜早早去了,本宫还说要多请她来宫中聚一聚呢。对了,萧将军,你是长亭人,当初是怎么想到来北上来京城的 ?将军的父亲可还健在?”
原本提起母亲,萧歧面色还算柔和,可安贵妃又话头一转引到他那个根本没尽过责任的父亲身上,萧歧语气便多少有些僵硬。
“回贵妃娘娘,微臣父亲早亡,从小是母亲一人带大。”
安贵妃倏地沉默了一瞬,然后有些古怪地淡淡一笑:“这样。那是本宫失礼了,提起不该说的事,惹将军伤心了。”
萧歧也客套道:“贵妃不必挂心。”
安贵妃又随意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大概是萧歧战功累累,安氏敬佩,如若有需要,安氏愿意相助之类的话,随后便颔首离去。
萧歧看着贵妃的宝马香车,心中只觉得纳闷。
为何这个深宫中的女人要关心他的父母身世?
安贵妃虽然母家势力庞大,荣宠滔天,但她没有皇子,安家跟萧歧也没有结过梁子,为何如今要盯上他?
萧歧百思不得其解,但心中已然多了不少警惕。
他不想踏足后宫的争斗,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站起来!
将军府的马车就这样在整个燕京声势浩荡地走过。
途经长乐坊,想起那个送他滋补丸的女子,萧歧心中莫名有些在意,掀开帘子的一个小缝窥视,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就连那个红红火火的铺子此时也是大门紧闭。
萧歧微微一蹙眉,喊来小山,让他留下些银子,就算是之前那滋养丸是他买的。
说到底,他不认识那个奇怪的女人,也不想欠她的。
等回到家,萧歧刚进门,突然察觉到家里有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罗裙、挽着妇人簪的女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喊道:“萧歧将军!我是林曼呀!”
萧歧讶然,看着约莫两年没见的姑娘,一时有些傻眼。
“金,金阳郡主……你怎么来了?”
林曼笑嘻嘻走过来,道:“我回扬州成亲后夫婿早死,又回燕京了。此番前来,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向您求助。将军,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上,求您帮我一件事。”
她那满脸灿烂的模样,哪里像刚新死了丈夫的?!
萧歧有些头痛,但还是驱着轮椅上前道:“……郡主请讲。”
林曼娓娓道来:“我夫婿死后,我和夫家的人处不来,就一直住在扬州自家的宅子里。本来想着就不回燕京了,可偏偏我嫁人后,父亲又被圣上召回燕京任职,这又临近了他的六十大寿,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怎么也得来尽一尽孝道吧?所以我便又回了燕京。可都走到家门口了,家里人说我这是刚死了夫婿的女子,不宜住在娘家,我父亲也气我跟婆家关系不好,也不为我说话,甚至连京郊的宅子也不许我住……”
她苦笑一下道:“父亲的意思我懂,就是让我还是赶紧回婆家去,给婆家示好,可我不愿意。所以,我现在算是被赶出家门了。思来想去,我在京城能靠得住的朋友就只有你了。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让我在将军府借住几日?”
林曼小声道:“我从小脾性古怪,没什么朋友。将军,你是知道我的那个情况的……当年你帮了我的忙,我父亲也敬重你,住在你家,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萧将军,求你了……”
萧歧思索片刻,有些犹豫。
林曼所说的那个情况,萧歧当年得知时也有些意外。
那就是,堂堂金阳郡主不好男色,而是喜欢女人!
当年萧歧偶然撞见了金阳郡主和她的爱侣在草场见面幽会,林曼恳求萧歧保密,二人才有了交集。
其实如今林曼求的这个忙并不复杂,将军府人少屋子多,划一间给她住并没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他已经娶了阿蝉,林曼要是住进来跟阿蝉合不来,那就不好了。
萧歧清了清嗓子,道:“金阳郡主……”
还没等他说完,只听门外传来飞快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阿蝉焦急道:“萧歧,你今天出门了么?身体没事吧?”
金阳郡主一抬眼,只见一个身形清秀却容貌普通女子快步走来,神情关切,直奔萧歧。
萧歧的面色变得很温柔,握了握那女子的手道:“我没事。你呢?”
阿蝉摇了摇头,这才后知后觉来了客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位姑娘是?”
林曼笑得很大方,道:“这位就是将军府的新夫人吧?我是林曼。”
萧歧补充解释道:“这位是金阳郡主。”
阿蝉微微一顿,心脏猛然一缩。
啊,这就是那个曾和萧歧两情相悦的金阳郡主么?
她已经回了京城,也已经亲自找到将军府来了呀……
阿蝉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怎么听金阳郡主都说了些什么,只轻声道:“都好,听萧歧安排吧。”
金阳郡主很高兴,立刻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搬进了将军府。
萧歧早早就察觉到阿蝉情绪不对劲,她这一定就是吃醋了吧!
他心里美滋滋的,叫住阿蝉,故意道:“怎么了,突然这样闷闷不乐的?你要是不喜欢金阳郡主在这儿,我可以另外给她找个宅子。”
只要阿蝉亲口说一句她介意,别说是把郡主赶走了,哪怕是摘星星摘月亮,萧歧都甘之如饴。
谁知阿蝉却只是摇了摇头:“哪有?我只是今天出门……找师父,有点累了。这样,我先回屋休息。对了,你和金阳郡主也好久没见了,不如你去找她叙叙旧吧。”
说完,阿蝉就微微挣开萧歧的手,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不知为何,阿蝉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
胸口那一块地方,有一点酸酸涨涨的,很是不舒服。
尤其一想到萧歧正和金阳郡主相谈甚欢,她就更加难受,仿佛灌了一大口醋,牙根都酸酸的。
阿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晃了晃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金阳郡主是萧歧曾经喜欢、说不定现在也依旧在喜欢的人,他们能够再续前缘是多好的一件事呀,她应该为萧歧高兴才对。
不过,这似乎也意味着,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