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圈圈红光,渐渐红圈越来越大,新的一天从远方慢慢地移了过来。
楚昭阳已在庭院中练了半个时辰的剑,额头挂满了汗珠,准备停下休息。功夫这些是需要长久累积,只靠一天是练不好的。
她见慕容以珩在另一头,她突然加快脚步,拿剑刺向他。
慕容以珩感觉到她的靠近,身子往后转,见在头顶转了一圈,把她剑弹开。
楚昭阳见状,继续朝着他进攻,双手用力一劈。
“不行,速度太慢了。”
她听完,胜负欲起来了,朝着他猛进攻。
“力气不够。”
“姿势不对。”
“下盘不稳。”
楚昭阳听完这些评价,更加认真,但招式都被他破解。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又多练一刻钟。
“不来了。”楚昭阳气喘吁吁说道,她现在的体力与前世在战场相差甚大。
“认输了?”慕容以珩走过来,故意得瑟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楚昭阳突然间就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输?我楚昭阳这辈子不会输。”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本宫竟不知驸马的剑法竟如此之好。”她如猎鹰般精锐的目光认真审视他,眼神中充满探究之意,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未深刻了解过他。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女土匪一枚。”慕容以珩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把她的剑从脖子处撇开。
她放下剑,眼神又恢复眸清似水的模样,“如果本宫发现你有任何欺骗之事,定要你好看。”
她说完,把剑丢给旁边的侍卫就离开。
慕容以珩收起平时纨绔模样,认真盯着她的背影。他那深邃的黑眸,仿佛有着另一个更为宽广的世界,让人难以洞悉。
楚昭阳从练武的院子离开后,就回去泡在热水中,她的手臂和腿部都有些酸痛。
春兰撩开帐纱,跪到她身边禀报,“公主,相国寺传来消息,玄奘大师回到寺里。”
楚昭阳闻言,张开双眸,那一双眼神更明亮更尖利了,“准备一下,出发去相国寺。”
“是。”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希望这一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在去相国寺的马车内,春兰给她按摩腿,秋菊给她按肩颈,甚至舒服。
楚昭阳感叹道,“本宫到时候都不想让你们出嫁,想让你们一直留在我身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我们就是要一直留在公主身边。”
她看着两个人眼里竟泛着泪光,自己也伤感起来,“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遇到喜欢的人,我定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
“我们不嫁。”两个人同时抱着她。
等这些事情了结后,她定会给她们选个如意郎君,幸福地过下半辈子。
“公主,相国寺到了。”马车外面传来苏墨的声音。
苏墨与苏柒,都是楚昭阳的贴身侍卫,是文德帝亲自精心挑选出来的。
楚昭阳戴着帷帽下马车,她这次前来并没有告知他人,所以附近很多老百姓也照常上香,她看着眼前三个大字“相国寺”。
相国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也是皇寺,是大楚开国皇帝建的,历史悠久,香火旺盛,人声鼎沸。
“走吧!”楚昭阳说了一声,便上台阶,准备进去。
周围的人虽看不见帽中之人,但看到她后面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就能猜到是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小姐。
楚昭阳进大殿,摘下帷帽,点上三根香,诚心诚意跪下祷告。
“佛祖在上,信女楚昭阳在此向你求愿,一愿我所爱之人,余生平安顺遂;二愿楚国繁荣昌盛;三愿天下百姓过上幸福生活;四愿佛祖不要给恶人渡劫。若能得偿所愿,必定香火供奉,吃斋念佛。”
楚昭阳睁开眼睛,再一次跪拜,前世她不信这些,但现在她自己的存在就让人难以解释。
她走去大殿,看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询问他,“小师傅,我想求见玄奘大师。”
小和尚双手合十,眸底清澈如水晶,透明而干净,“施主,师叔已在后山等你。”
楚昭阳没想到玄奘大师竟知道她今日回来见他,“谢谢。”
她转身向后山走去,后山上满是梨花,风一吹过,漫天飞舞,就像大雪飞扬。
她们往山顶走去,在晚枫亭里看着一位老僧独自坐着,楚昭阳开口道,“你们在此留着。”
她独自上去,在亭外双手合十,弯腰,“玄奘大师。”
“女施主,不如与老衲下一盘棋。”玄奘大师毫不犹豫道。
楚昭阳坐下,与他下了一盘棋,良久,“大师,我输了。”
“施主的心早已不在棋上,不然还能与老衲再下一会。”玄奘大师平静说道。
楚昭阳顿了许久道,“大师竟知道今日我会前来,不知能否解答我心中疑惑。”
“施主心中已有答案,不必再问老衲。”
楚昭阳双眼一亮,难道她想得都是真的,她发现她听不到他的心声。
“天机不可泄露,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因必有果。施主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曾经以为走不出的那些淤泥,到如今,也就这般风轻云淡吧!”玄奘大师说完,转身朝山下走去。
楚昭阳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袈裟的光芒异常的亮。她来这一趟看似什么都没有问,但又看似什么都回答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但那些山,有家仇,有国恨,她如何放得下?即使她想淡定个这一生,但别人又何尝会放过她?既如此,她这一世为何不能踏平这些山。
楚昭阳握紧拳头,在那双漆黑的眸中,射出一阵阵寒光,周围一切刹那间冰冻,仿佛身在冰窖里,彻骨寒凉,令她不能动弹。
“楚昭阳。”慕容以珩站在台阶,抬头看着她,微风吹过,树上大片大片梨花随风飘扬,看到她看到自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十几年后,楚昭阳都依稀记得那一年梨花下那明媚的少年郎,在光明处呼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