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溪醒过来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了,她揉着酸软的腰身撑着床榻坐起来,心里暗骂慕时韫那个混蛋。
昨夜折腾她折腾到后半夜,天都蒙蒙亮了才叫了水,她都不敢看进来收拾的丫鬟的表情。
这又不是在自己家,那厮也太……!
最主要的是,曾经她也是个早起勤奋的人,自从来了蒲阳岭之后,她就再也没早起过!
季澜溪暗下决心,等慕时韫回来了,一定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再这样下去,她的老腰迟早要不保!
听到动静,云青端了水进来服侍她洗漱,看到季澜溪脖颈间的痕迹,脸颊微红。
季澜溪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又在心里骂了慕时韫一顿。
下午还要去给贺大人解毒,季澜溪骂过之后,只好让云青给自己寻了件高领的衣服,还有围巾。
此刻,在煤矿上巡视的慕时韫,却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哈欠。
簿曹从事许建志笑得谄媚,
“钦差大人这是怎么了?春寒料峭,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别惹了风寒,左右这煤矿数十年如一日,也没什么好巡视的。”
慕时韫揉了揉鼻子,摆手道:“无碍,继续巡视。”
簿曹从事面露迟疑。
“怎么?许大人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陪本官巡视,还委屈了你不成?”慕时韫眉目间泛着森冷之意。
“下官不敢。”许建志连忙躬身,“只是这煤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是本官说了算,本官还就喜欢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的美,许大人今日,可真是让本官见到了秦州官员的团结一致啊。”
慕时韫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径直朝着矿洞那边走去。
他一早说要来查这座煤矿,前脚刚到没多久,许建志后脚就来了。
下了这么久的网,鱼儿也该上钩了。
午后季澜溪给贺大人施完针,刚回到房间,云青就来报,
“钦差大人今日去了煤矿,发现煤矿有异,最近总有矿工离奇消失,却又查不到结果,钦差大人去探查了。”
季澜溪想起来,慕时韫昨晚好像说该收网了来着,季澜溪心里有些激动,蛰伏了这么久,可算是要跟他们开战了。
果不其然,慕时韫到了府衙,刘芹先是一顿告罪,然后就是推脱,说又是柔然人当初作乱,又是雪灾,他没时间腾出手来,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好好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安宁。
慕时韫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丢失了这么多人,刘大人都不知道,如此疏忽,叫本官如何相信你能查清这案子?”
刘芹眼底情绪翻涌,“钦差大人资历尚浅,对查案一事想必也不太精通,况且此事发生在秦州境内,还是由本官来审理最好。”
慕时韫却是直接道:“刘大人焉知我不会查案?离京前,陛下曾赐了本官一把尚方宝剑,可便宜行事,如今这桩案子让本官遇上了,本官就不能坐视不理,还是刘大人根本不把尚方宝剑,甚至是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
刘芹低头,“臣不敢。”
“既然如此,失踪案就一切交给钦差大人审理,只是衙门事多,除了先前保护大人的那一队州兵,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派给大人驱使……”
他倒要看看没人,慕时韫如何查得了这案子!
慕时韫轻嗤一声,眸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不给便不给吧,一些酒囊饭袋,要了也没什么用。”
说完慕时韫就离开了。
刘芹在屋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嘲讽一笑。
到底还是年轻啊,自以为有了尚方宝剑就想跟他斗,还嫩着呢!
下属进来,看向慕时韫离开的方向,手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要不要咱们……”
刘芹脸色一变,“不可,慕时韫那小儿难杀,他身边肯定还有高手。”
他们现在没了山匪的助力,果然掣肘许多。
“不是钦差大人,属下的意思是,咱们悄悄把那些矿工给……”
“也不行,”刘芹缓缓摇头,“那小儿说不定也派人盯着我们呢,不可轻举妄动,传令下去,都不许露出一点马脚。”
刘芹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我倒要看看他没人,如何查得出来那些矿工的去向!”
等他查到了,他早就把尾扫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任凭他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慕时韫能奈他何?
“是!”下属下去。
果真如刘芹所言,一个人也没派给他,眼见着天色已晚,慕时韫只好先回了贺府。
贺夫人听说了这件事,虽然同情那些矿工,但是一听到他想借人,也是一脸难色,
“钦差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这府里就一些丫鬟小厮,能分出来的人,恐怕还不如围在外面的那些多……”
慕时韫叹了口气,“贺夫人不必如此,我知道贺府的难处。”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暗卫,不方便在明面上,贺府也没人。
如此,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接下来的几日,慕时韫都带着他心爱的天煞去了矿场,想让天煞闻闻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是案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刘芹日日派人盯着慕时韫这边的动向,带回去的消息都是慕时韫一无所获。
不过这一日,一人来访,让慕时韫这几日的难题迎刃而解。
此人正是他们前几天还在谈论的对象,江潮生。
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江潮生并没有被钦点为状元,而是被钦点为探花郎。
而且原本状元之位是他的,但是在殿试的时候,江潮生推脱了,状元以后是要入翰林的,而他的志向,是想去地方,做一个为民的好官。
他此番放弃了状元郎的位置,向陛下和摄政王求了外任的机会,就领了一个六品长史的职位,来了秦州。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空青。
空青一见到季澜溪,鼻头就酸了,回到季澜溪的住处,眼泪就跟决堤了的洪水一样,再也堵不住了。
“主子出门,竟然只带着云青,都不带着奴婢。”
季澜溪也十分惊喜,连忙将人扶起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
空青抹了抹眼泪,说道:“奴婢想主子,恰好江大人向陛下求了外任秦州的机会,奴婢就央求江大人带奴婢一起来了。”
“主子都不知道,你离开那日,奴婢有多担心……主子,以后你也带上奴婢行不行,奴婢知道奴婢的武功是不如云青,心思也不如云青细腻,但是奴婢就想跟在主子身边,奴婢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季澜溪有些哭笑不得,“那日出门,我想着前路艰险,怕你有危险,才没带你来的,没有嫌你麻烦。”
“真的吗?”空青哭得一抽一抽的。
“真的,我哪敢嫌如今的空青大夫啊……”
“主子又打趣奴婢。”空青脸微微泛红。
在京城的时候,季澜溪不在,空青就直接在无双医馆看诊了,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夫了,主治的是女子的疾病,被人称为空青大夫。
“主子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
季澜溪摸着有些圆润的脸:“……”
说她路上吃了苦是真的,但是说她瘦了……
“是啊,”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云青也开口,“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都发生了多少事。”
空青懵懵的,听季澜溪和云青讲这段时间她们遇到的事情。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是啊,”季澜溪也禁不住有些感慨,回想这些天,简直跟做梦一样。
“对了,”空青想起来一件事,“奴婢在来的时候在驿站碰到了殷少主,殷少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让奴婢转告主子,他过几日就会来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