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想着季澜溪刚才救了她家老爷,挖一棵树而已,大不了挖了再种回去,也就答应了。
下人们得了命令,也就开始挖了。
这棵桂花树有些年头了,根深叶茂,下人们刨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季澜溪和慕时韫一惊,过去一看,一个下人惊恐地喊道,
“这里,这里有骨头!”
“是人的骨头!”
贺夫人心一沉,脸也跟着沉了下来,“继续挖!”
下人们继续挖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都挖了出来。
贺嫣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我们家的后院怎么会有人的尸骨?”
这棵桂花树他们搬进来之前就有了,难道和这宅子之前的主人有关?
贺夫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先让仵作来验一下,看看能不能确认是谁的尸骨吧。”
“等一下,”季澜溪上前,“贺夫人,我对骨象有些研究,不如让我来看看。”
毕竟这尸骨是从后院的树下挖出来的,找仵作验尸骨的话,贺家人会遭到非议。
“那就……”
贺夫人正要答应,外面小厮跑过来,着急地说道:“夫人,州牧大人带着人过来了,说我们这里有外来的奸细,他要进来搜查,还说您要是不出去他们就直接进来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闻言脸色俱是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想过刘芹会找到他们的踪迹,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来了贺家。
看来,秦州真是遍布他的眼线了。
贺夫人怒道:“好个刘芹!哪里来的什么奸细,我看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贺家,自从夫君病了,他排挤我们贺家的还少吗?现在还想公然搜我贺家!”
季澜溪道:“贺夫人,刘芹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们?”贺夫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慕时韫上前一步,拿出身份令牌,“我乃四州赈灾钦差,此次提前到秦州查一些事情。”
贺夫人见到令牌,连忙行礼,
“臣妇见过钦差大人。”
“贺夫人不必多礼。”
贺夫人道:“既然钦差大人是私下来秦州查一些事情,那便不能被刘芹发现你们在这,劳烦钦差大人和夫人在后院躲一躲,我去应付他们。”
“不必,我们跟贺夫人一起出去就是。”
“可是……”
季澜溪道:“贺夫人,刘芹既然已经找了过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你拦不住他的,到时候他要是过来搜府,后院的这几具尸骨可就藏不住了。”
贺夫人沉默了。
先不说这些尸骨是否和前秦州州牧江家有关,就算无关,以刘芹的阴险,他肯定会借此问罪贺家,把贺家在秦州的最后一点话语权也彻底夺去。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贺夫人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贺夫人点点头,“那好吧。”
又叮嘱贺嫣,“嫣儿,一会儿你不要出来。”
贺嫣点点头,贺夫人才叫上府里能打架的人,都悄悄地拿着家伙出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群架。
慕时韫和季澜溪并没有急着出去见刘芹,刘芹看到贺夫人,扯出一抹敷衍的笑容来,
“贺夫人,本官接到举报,今日有外来人来了贺府,如今是多事之秋,若是混进去了奸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贺夫人是自己把人送出来,还是本官带着人去搜一搜啊?”
“刘大人,我夫君就算没你官位高,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也是朝廷钦定的四品校尉,因为两句莫须有的闲话你就要搜我贺府,你可别欺人太甚!”
刘芹一笑,“本官要是为了贺贤弟养伤着想,要是那些奸细混进去给贺贤弟下毒,到时候贺夫人恐怕都没地方哭的。”
贺夫人站在门口,眼神冷肃,说出的话饱含着力量,“贺府没有奸细,也不需要搜府,刘大人若是执意如此,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刘芹冷哼一声,“对本官不客气?本官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来人,搜查贺府,若有阻挡,格杀勿论!”
两边的人都抄起了家伙,气氛一触即发。
这时,一道轻笑自门后传来,
“刘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若今日我要阻拦,刘大人是否也要将我格杀勿论呐?”
慕时韫携着季澜溪缓缓走出门。
刘芹呵斥道:“大胆贼人,谁允许你跟本官这么说话,还不快束手就擒!”
“这才几天呐,刘大人就不认识我了,这记性着实是太差了点。”
“啧啧,前几天才靠着我娘子的药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再见刘大人却说我二人是奸细,要抓我们,如此恩将仇报,还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啊。”
慕时韫说着,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如同女娲毕设一般的脸。
季澜溪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芹,
“刘大人,我的药都没找你收费,你却说我们是奸细,还要强闯贺家,这难道就是秦州的待客之道吗?”
刘芹明知道两人的身份,但是他们刚亮相,他只能装傻,
“原来是钦差大人和夫人,恕本官眼拙,并未认出两位,两位提前来了秦州怎么也不派人来告知一声,本官也好早做准备迎接,底下的人以为是奸细来上报,本官也是例行公事,没想到倒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惊扰钦差大人和夫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慕时韫一步步走下台阶,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拍了拍刘芹的肩膀,“见不见谅的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们二人身份平平,哪里敢劳烦刘大人亲自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
刘芹微微低头,拿袖子抹了一把完全不存在的冷汗,
“钦差大人言重了。”
“既然钦差大人已经到了秦州,不如还是跟本官一起去府衙住好了,贺府有贺校尉在养伤,想必也不适合大人居住。”
慕时韫转身,“这倒不用了,我家娘子和贺小姐有些交情,如今来了秦州,她想和贺小姐住在一起,我们夫妇就谢过刘大人的好意了。”
刘芹道:“那也可以让夫人住在贺府,钦差大人来了秦州,却不在官衙,这会引人闲话的。”
“闲话?”慕时韫轻笑,“我看这秦州百姓都沉默寡言,想来是没什么闲话的。”
他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刘芹身上。
“再说了,刘大人之前离间我夫妻二人的做法还历历在目,我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去啊。”
刘芹:“……”
刘芹又在心里唾弃了慕时韫一把。
呸!
张口闭口娘子的,怪不得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能有什么出息!
季澜溪也道:“多谢刘大人的好意了,只是我们夫妻随性惯了,府衙事务繁忙,多有不便,况且我们来此主要是为了红砖的事情,住在贺府反而更方便些。”
刘芹微微颔首,赔笑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勉强了,不过钦差大人的安全不能不顾,这样,本官就留下一部分州兵驻扎在贺府周围,保护钦差大人的安全。”
贺夫人冷哼,“刘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们贺府也不是养不起府兵,何须你的人?”
“贺夫人此话就不对了,贺府的府兵是贺府的府兵,州兵是本官留下来保护钦差大人的,多一些人保护,钦差大人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啊。”
说着看向慕时韫,“钦差大人意下如何?”
慕时韫勾了勾唇,“刘大人一番赤诚之心出自肺腑,我若不接受,岂不是不识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