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溪回去之前,慕怀珠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见她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大嫂。”
季澜溪不喜欢屋子里人多,平时能进内室的也就只有空青云青,还有莺归和雁归,空青和莺归都是见过慕怀珠的,空青看见慕怀珠,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珠珠小姐,你回来了!”
“嗯,”慕怀珠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大自然地叫了一声,
“空青姐姐。”
空青见她这样,也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连忙道:“珠珠小姐,你都恢复记忆了,奴婢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慕怀珠小声道:“当得起的。”
空青姐姐还有莺归姐姐,还有寻蕊,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空青笑道:“两位主子你们慢慢说,奴婢去给你们倒茶去。”
空青走后,慕怀珠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这些是昨日宫宴的菜单子,还有我从御膳房以及昨晚负责宫宴食物酒水的宫人手里拿到的供词。”
季澜溪接过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她蹙了蹙眉,
慕怀珠问道:“是菜单子有什么问题吗?”
季澜溪摇头,“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没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慕怀珠有些不太懂。
季澜溪又看了看那几页供词,也都没什么问题,跟宫宴上的都对得上。
“既然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对了,”慕怀珠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过去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往年宫宴的御酒都是九酝春酒,但是今年却换成了鹤年贡酒。”
“鹤年贡酒?”
季澜溪沉吟,“今年为何突然换酒?”
慕怀珠道:“好像是今年太后的身体不如往年健朗了,听说鹤年贡酒是用药材酿制而成,可以延年益寿,就让内务府换了御酒。”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宫宴上喝的酒好像确实有一股药材的味道,只是那香气比较淡,又一直有人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她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现在细细想来,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个鹤年贡酒上了。
“珠珠,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了。”
她知道她去查内务府和御膳房也未必会告诉她真话,所以就让珠珠悄悄用了些手段拿到了这些。
她今年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所以并不知道往年的御酒是什么种类,她又不知道宫务,要不是珠珠提起,她还真不知道今年的御酒竟然是换了的。
“等这次的事情了解,我给你烤肉吃。”
“好。”一想到季澜溪烤的肉,慕怀珠眼睛都亮晶晶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慕怀珠就准备走了。
季澜溪道:“父王眼下就在府里,他很关心你,你……要不要见见他?”
慕怀珠沉默了。
“我,我不知道……”
她这些日子除了报仇,也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世,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事,她的心情很复杂,还有,她还有一些记忆没恢复,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季澜溪也觉得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这些事情确实是太残酷了,她才十六岁,放在现代,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呢。
她握住了慕怀珠的手,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和你大哥都会帮你保密的。”
“嗯,”慕怀珠点点头,“谢谢大嫂。”
“嗐,跟我客气什么。”
季澜溪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袱,“这是你大哥走时我给他制的药,我也给你制了一份,用处和用法我都写在上面了,我知道你做的事危险重重,你拿着这些,我们也能放心些。”
慕怀珠接过包袱,只觉得包袱里沉甸甸的。
她喉头有些哽咽,“谢谢大嫂。”
季澜溪道:“去吧。”
慕怀珠点点头,从窗户上一跃离开了。
季澜溪通过窗户望着天空,冬天的天黑得早,还飘了雪。
也不知道慕时韫怎么样了。
慕时韫,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入夜,季澜溪换上了夜行衣,在雪夜中穿梭,朝着福宁伯府的方向而去。
福宁伯府灯火通明,季澜溪找到灵堂,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数道不平凡的气息。
有高手,还不止一个。
大长公主不会为了弄死她对自己的外孙女下手,所以,太后为了防止她翻案,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季澜溪暗暗发誓,等这事了结了,她一定要亲口问问太后,为什么非要摁死她。
季澜溪在暗处守了一小会儿,见那些人丝毫没有松懈换班的打算,只好又偷偷离开。
又无功而返了,这可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不过季澜溪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就养成了心大的习惯,就算是在太平间都能睡着,她回到蕴玉轩,简单洗漱了一番,挨着床就睡着了。
翌日,季澜溪带着空青,去了慕时年的住处,卧云轩。
慕时年院里的人看见季澜溪来了,都跟见了鬼一样,
“世子妃,你是不是走错了,这儿不是蕴玉轩。”
季澜溪道:“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二公子的。”
小厮拦着路,有些为难地说道:“世子妃恕罪,二公子还在卧床,王妃吩咐了不让打扰。”
季澜溪停下来看着他,“我只是来问一下那日宫宴上的细节,不会耽误很久的,王爷可是允许我自由查案,不受阻碍,你若是再拦我,我就到王爷那里去评评理好了。”
小厮连忙跪下,“奴才不敢,但是这是王妃的吩咐,没有王妃的命令,奴才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世子妃进去啊。”
这时,里面传来慕时年有些虚弱的声音,
“请大嫂进来。”
小厮这才移开了路,让季澜溪进去。
屋里,慕时年还在卧床,脸色苍白,季澜溪看到他虚弱的是样子,皱了皱眉,
“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慕时年下意识手一缩,“不必了,大夫已经看过了,大嫂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说话,就把个脉,也不费什么事。”
慕时年这才把手伸出来。
空青拿出一方帕子垫在慕时年手腕上,季澜溪的指尖落在他的脉搏上,屋里几人都没说话,气氛十分的安静。
慕时年忍不住偷偷去看她认真的侧颜。
半晌,季澜溪收回指尖。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诡异的同步,同步之后,是沉默。
季澜溪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那药很是凶猛,直接就伤了你的底子,要是不好好休养,还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说着,她拿出一个药瓶,“毕竟你是因为我才遭的罪,这药你先拿着吃,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再给你留张药方。”
慕时年其实是想拒绝的,但是季澜溪的手递过来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还是收下了。
季澜溪眼神殷切地看着他,示意他赶紧把药吃了。
慕时年心里一阵触动,刚想问她是不是心里还有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听季澜溪说道:
“吃吧,吃了你才有精力回答我的问题。”
慕时年:“……”
他不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