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肆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车上所有人目光幽怨的看着易岁。
他们一大早离开温暖的被窝,脑袋都还是晕的,不仅要啃冷冰冰的面包,还要接受这种区别对待。
他们可以吃得不好,但是不可以有人吃得比他们好。
易岁很想忽视这几道视线,但显然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易岁瞪一眼江肆年,心想下次绝对不可能给他带东西了。
回头的时候,那几个男生目光幽怨,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小妻子。
易岁觉得自己像个渣男,尴尬的狡辩:“那个,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人,下次,下次给你们带好不好。”
要是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她宁愿半路喂狗,也好比现在尴尬得像找个地洞。
被区别对待的男生们显然不想吃这张大饼,周星作为勇士,非常无情的哼了一声:“下次是什么时候,校花你可不能骗人。”
易岁:……
正常的社交不是到此为止了嘛,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真的很不友好。
易岁思考了一会,小声介议:“不如,等你们比完赛我请你们吃饭看电影?”
最近上了一部关于舞蹈的电影,易岁还挺想去看的。
周星思考了一秒,毫不客气的点头:“那多不好意思,我先提前谢谢校花啦。”
江肆年喝完最后一口粥,冷淡的视线落在周星身上:“能拿奖吗就好意思让易岁请你们吃饭,怎么好意思的。”
周星:……
虽然,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不要面子的吗?
江肆年收拾着饭盒,扭头去看易岁,眉眼温柔:“别搭理他们,连奖都拿不到的人,不配你请他们吃饭。”
易岁看到那几个男生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还有个不怕死的对着江肆年的后脑勺张牙舞爪,想动手又怂。
她忍住没有笑出声暴露男生,想了想问:“那你能拿奖吗?”
江肆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这人有一个习惯。”
习惯?
我这人有一个习惯,参加比赛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定要拿奖。
易岁福至心灵的想到了这一句,点头道:“那你能拿奖就行了呀。”
“等你拿奖了我给你庆祝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群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很热闹的。”
江肆年很想拒绝,他并不喜欢小学生出游一群人整整齐齐,他只想跟易岁两个人,安安静静,那样他还可以自认为他们是在约会。
但他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没有拒绝易岁的提议。
易岁很少会说起热闹,陆严说过的,易岁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既然她在慢慢变回从前,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
易岁出门着急,忘记带耳机,几个小时的车程不听歌她有些坚持不住。
就在她坐立难安的时候旁边的江肆年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易岁盯着白色的耳机,只矜持了两秒钟,她伸出手去戳他,“那个……你在听什么啊,能分我一只耳机吗?”
江肆年摘下一只耳机,对着易岁挑了一下眉:“你真的想听?”
“嗯”
江肆年嘴角挂着笑,小心的将一边的耳机递到易岁耳边。
然后易岁就听到了毫无活力的英语听力。
易岁瞪大了眼睛,看着江肆年的表情格外震惊,像是在看什么奇观。
谁家好人大早上听听力啊,这不必十级催眠曲还要助眠。
易岁在坐着发呆和听听力之间选择了前者。
易岁丧着脸摘下耳机,毫不留情的递给江肆年,“算了吧,你听的东西太高大上了,我欣赏不来。”
江肆年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下,好笑的看着皱着脸的小姑娘,“怎么了,没带耳机吗?”
易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起太早了,有点迷糊,忘记带了。”
江肆年没接话,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再次把耳机递给易岁,“分你一个。”
易岁看着递到面前的耳机,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好。
大哥,我已经拒绝过你了,我真的对英语听力没有兴趣啊。
易岁思考着怎么委婉的决绝,却听到江肆年淡淡道:“放心,不是听力了,你听听,不骗你。”
易岁半信半疑的将耳机塞到耳朵里,绵长缓慢的音乐入耳,能缓解坐车的所有躁意。
于是她找了个很舒服的位置,歪着头,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车子不急不慢的行驶着,路途平坦,几乎没什么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人渐渐没了小动作,江肆年偏头,旁边的小姑娘头外靠在窗户上,嘴巴双唇微闭,睫毛密而长,呼吸平缓。
看样子是睡着了,不过靠在玻璃上有些不舒服,小姑娘的眉头微皱着。
江肆年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用手拖着易岁的头搭在自己的肩上,他故意往下坐了一点,有些不自在,但这个高度能让易岁睡得很舒服,所以他不曾更改坐姿。
浅蓝色的校服外套披在了易岁的身上,烫热的呼吸在最敏感的脖颈间。
那点淡泊的睡意瞬间消散,江肆年无奈的勾嘴角,动作很小的拿出一本竞赛书翻看。
带队老师走到后排时看到的就是女生依靠在江肆年肩上熟睡的画面。
他心里好似有万马奔腾,他觉得他职业生涯受到了侮辱。
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早恋吗,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想叉腰骂人,可是车上的学生基本都睡着了,这个时候扰民又不太道德。
老师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做。
倒是看书的江肆年似有所感的抬头,恰好对上老师那双严肃的眼睛。
江肆年放下书,小声问:“有什么事吗老师。”
老师:……
这么坦然的吗?
为什么完全没有早恋被抓包的紧张害怕吗?
他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攻略。
难道真的只是他误会了吗?
好像确实是他先入主,没准人家易岁只是睡着了,不小心靠在江肆年肩上,出于绅士风度所以江肆年没有叫醒她。
可是那件衣服又怎么解释。
易岁穿那么少,任何一个合格的绅士都会给对方递外套的。
一定是这样的,江肆年不愧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人品和学业两不误。
老师看着男生腿上的那本书,原本想说出的话转了个弯:“坐车就别看书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呢,休息一会。”
江肆年面无表情:“学校老师,我在看一会就休息。”
老师十分感动且自责的回到了第一排的座位。
他真的不是一个人,那么一个刻苦学习满脑子只有学习的好学生,他居然狭隘的认为人家早恋,他真该死啊。
江肆年说的再看一会,但那本书一直到到达目的地才停车。
车子停在了青桥大门口,男生陆陆续续被老师叫醒,江肆年动作很柔的轻拍易岁的手:“岁岁,醒醒,到了。”
“嗯~”
易岁揉着眼睛说话软绵绵的,“到哪了呀~”
江肆年只觉得口渴难耐,十分煎熬,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回答:“青桥,我们得先进去点名,你家在哪让司机送你去好不好。”
易岁闻言看向窗户外,或许是因为比赛的缘故,青桥的大门开着,门口的景观树不知何时长高了好多。
眼前的画面熟悉中又偷着股陌生,易岁摇头,这才回答:“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江肆年皱着眉,显然不满意易岁的提议,易岁放低声音又道:“我想去给我弟弟买点东西,挺麻烦的,我打车就好了,到家给你发消息好了。”
江肆年这才点头。
易岁率先下车,随后大巴车缓慢的驶入青桥校园,易岁站在大门口看了许久才抬脚离开。
一切都过去了。
易岁先去了C市最大的商场,这里有一家蛋糕店特别好吃,她跟弟弟都很喜欢吃,以前每个周末弟弟都会拼着要她带他来买。
后来她生病弟弟会小心翼翼的用零花钱给她买蛋糕,但她一口没吃过,都会被打翻在地。
想到这易岁忽然有些心疼弟弟。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易岁买了一款小蛋糕,买完才想起来今天不是周末,弟弟不在家。
她这次来C市待不到周末就要走了,不可能等到弟弟回家的。
易岁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这才提着蛋糕打车去了弟弟的学校。
去之前她给江肆年汇报了行程,江肆年回她注意安全。
这种相处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很多时候易岁会觉得他们在谈念爱。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C市一所著名的初中,易岁走到保安室。
保安大叔看上去很年轻,一个三十几岁很面善的叔叔,他看着易岁,低声问:“同学,你是来找学生的吗?”
易岁乖巧的点头:“我来看我弟弟。”
“哦,这样啊,你弟弟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易琐”
易岁说完这个名字,保安大叔登记的笔一顿,然后笑着看易岁,不住的感慨:“你居然是那小子的姐姐啊,你弟弟可了不起了,前段时间刚拿了一个全省作文第一名,学校荣誉榜上全是他的名字。”
他说完顿了顿,看着面前乖巧漂亮的女生有些疑惑:“你们是亲姐弟吗,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易岁没回答,只是笑着。
大叔再三核对着信息,这才让易岁进了学校。
易岁到达弟弟班级的时候还是上课时间,她并没有敲门打扰老师,想着没几分钟就放学了索性站在门边等一会。
随着一声悠长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一窝蜂的跑出教室,仿佛身后有什么魔鬼一般。
易岁贴着墙,尽量不耽搁这群弟弟妹妹去食堂。
但她长得太过漂亮,这些十一二岁的小男生个个看红了脸,连食堂也不想去了,就围在她的周围低语,是不是害羞的看两眼。
易岁有些想笑。
就这这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最后出教室的人。
几个月不见好像长高了不少,晒黑了一点,头发也长了好多,都快盖住眼睛了。
易岁看着自己的弟弟,嘴角漏出温柔的笑容,弟弟好像并没有看到她,走路时还低头看手里的小册子。
他旁边还跟着另一个小男生,路过易岁时那个小男生飞快的身后去拉易琐的袖子。
易琐甩开,瞪他:“你干嘛,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男生不说话了,脸颊红得像苹果,那个长得巨好看的姐姐一直在对着他笑。
易琐疑惑的抬头,看到墙边的人一瞬间愣住。
他一定是太想姐姐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姐姐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她明明都跑到A市去了。
姐姐去找陆严哥哥了,她不要他了。
易琐揉着眼睛,面前的人并没有消失,他在揉,姐姐还在。
这好像真的不是幻觉。
易岁上前走一步,抬手揉他的脑袋:“怎么了,见到姐姐都不会喊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琐猛地一下扑倒易岁的怀里,带着哭腔喊:“姐姐。”
易岁心疼极了,才几个月不到,小家伙都长到他的下巴了。
她真的错过了很多时间。
易琐觉得自己很丢人我,他居然在朋友面前哭了,但是见到了姐姐,丢脸就丢脸了,他宁愿每一天都丢脸,只要能见到姐姐。
易琐不舍的离开姐姐的怀抱,用校服袖子擦眼泪,“姐姐你怎么来了。”
易岁看着眼睛哭得红红的弟弟,心疼的放缓语调:“姐姐来看你呀,开不开心。”
“嗯,开心”
“非常开心”像是为了表达此刻的心情,易琐很重的点头。
他真的好想姐姐,好开心。
姐姐又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其实他很讨厌别人揉他的头发,会长不高的,可是如果是姐姐的话就没关系了。
一直长不高他就可以一直跟在姐姐后面当个跟屁虫。
可是……
他也想长高保护姐姐的,以后一定要更用心的保护住头,只给姐姐一个人摸,这样又能长高,还不会让姐姐不高兴。
易岁将手里的蛋糕递到易琐面前,开心的问:“姐姐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开不开心呀。”
易琐从姐姐手里抢过蛋糕捏在手里之后再没有看一眼那个蛋糕,他仰着头看她:“谢谢姐姐,我超级,超级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