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无力的时候往往最倔强,就像分手的恋人总能在最伤心的时候说出最狠毒的话。
徐艺还在发抖,声音都是颤的,她终于敢直面这个她喜欢了两年的男生,尽管他冷着眼,像是要将她撕碎。
真可笑,江肆年第一次正眼看她是这种场景。
活该你活成这样,徐艺,你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你活该成这样。
徐艺脸上挂着凄然的笑:“我有说错什么吗?她就是来一班拖后腿的,我说的就是事实,是她自己承受不住。”
“对,就是她自己承受能力不行,是她自己的问题。”
易岁变成那样跟她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江肆年像是地狱的恶魔在低语:“呵,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吗,七十分,你说你又拖了多少分。”
“不可能!”
“你骗我,江肆年你骗我!”
“你一定是骗我!我不可能考那么点分的。”
不可能的,妈妈知道了会对她失望的,绝对不可能。
徐艺忽然的激动,眼睛红得像是走火入魔。
她的情绪实在不对劲,同桌有些害怕的离开了座位,站在过道担忧的看她。
江肆年冷着眼看徐艺,像是看一个笑话一般。
“江哥,你的手。”陈希源盯着他流血的手背。
江肆年松开拳头,没说话,转身跑出教室,何洋跟陈希源赶忙追上。
医务室
陆严背着易岁,抬脚用力的将半掩的门踹开:“医生,医生。”
刘晓走出来,看到陆严背上的易岁急忙拉开帘子:“快放她下来。”
易岁躺在单人病床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刘晓拿了几颗药给易岁吃下去,又给了一片安眠药。
自从上次在学校遇到易岁她就特意备了药,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吃完药易岁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正常,安眠药药效还没发作,易岁睁着眼睛麻木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旁边陆严一直在说话,易岁像是一具木偶,除了眨眼没有其余的反应。
江肆年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喜欢的女孩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呆滞得像个木偶,她将自己封锁了起来。
江肆年无力的走过去,轻声喊:“易岁,大小姐,岁岁......”
他像是在做排除法,祈祷某一个称呼能让易岁动容。
陆严给家里打完电话,心疼的望着易岁:“江肆年,让她休息会吧,她这会......”
易岁忽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幅度很小的偏了一下头,江肆年跪在她的床边,易岁的声音有些虚弱。
“江肆年。”
“我在,我在。”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绳索,再没有松开易岁的手。
“我看到了好多人,奇形怪状的,好可怕,她们都要吃了我”易岁说。
“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假的,易岁,有我在,每人能伤害你。”
易岁想要扯出一个笑来,但没能成功,她轻叹一声,一滴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我是不是神经病啊,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江肆年,那些人为什么只缠着我一个人,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江肆年抖着手帮易岁擦去泪痕,撕扯着嗓子:“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最好的易岁,你不是神经病,那些都是假的,不怕,不怕,我陪着你。”
“你信我,会好的易岁。”
握着自己的手热热的,像是冬天的暖手宝,易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讲台上,周正宇脸色有些发白,他咳嗽了几下撑着讲台看着台下的学生。
一个早自习的时间,空了三个位置。
台下的人,明明是最好的青春年华,却个个垂头丧气,他们才十几岁就带上了厚重的眼睛,才十几岁就失去了乐趣。
周正宇没有立场去指责任何人,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拥有一样的青春,只是他懂得现在的懊悔来自于什么,所以才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步自己的后尘。
“老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学生,一班的压力不小,是老师疏忽了,没留意到你们有这么大的压力。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将同学看成竞争对手,在学习之外我希望大家能拥有友情,你们还年轻,不该让书本占据一切。”
“一次考试而已,你们才十几岁,正是最肆意潇洒的年纪,一次失败不可怕,下次努力就好了,从今以后,我希望今天的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台下没人嬉皮笑脸,易岁今天的状态吓坏了他们,他们不讨厌易岁,只是嫉妒发狂,可从来没想过要害易岁。
这件事情之后,易岁因为旧病复发回家休养,陆严自然没来上课,徐艺也因为压力太大被带回家休养。
周一的时候徐艺回到了班级,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她望着易岁的位置出神。
“看什么呢,不是你把她逼走了吗。”江肆年冷着声讽刺。
徐艺垂着头不敢看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会给她道歉。”
“道歉有用吗。”江肆年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不知是在笑徐艺的天真还是笑什么,笑里带着点忧伤。
徐艺捏着衣服下摆,忽然问:“你讨厌我吗江肆年。”
“以前没有,但以后都会。”
徐艺忽然就释然了,你看,他不可能喜欢你的,所以那么拼命的留在一般的理由似乎也没有了。
七十分的数学摆在那。
她不是天子骄子,勤不能补拙,也该到她离开一班的时候了。
“你放心,我会离开一班,不会出现在易岁面前。”
江肆年淡道:“这话你应该对她说。”
江肆年每天都会给易岁打电话,经常都是他说十句易岁才会回一句,但他很知足,只要能听到易岁的呼吸就够了。
这天晚上他再一次给易岁打电话,隔了很久才被接通,易岁没说话,按照惯例等着他开口。
江肆年深呼吸一口,声音压得很温柔:“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是去洗澡了吗,还是吃宵夜去了。”
“刚刚洗澡去了。”
江肆年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吃了饭”
一阵沉默,江肆年捏着手机忽然的无力,这样的易岁太陌生,他恳求着说:“易岁,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易岁躺在床上,眨着眼睛,这几天晚上,江肆年每天都会说这种话。
那些过往的片段翻涌上来,她总是恍惚,觉得自己还在青桥 ,被人嫌弃,孤立,凌辱。
可那些混乱的片段,又总有一道声音,他说“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江肆年,你考第一了吗?”
江肆年愣了愣,“嗯”
“我记得你说要请我吃饭的,还算数吗?”
“算。”
“明天可以吗?噢,我忘记你明天要上课了,那就......”
“不用...”江肆年打断道:“明天我去接你好不好。”
“好呀”易岁笑了一下。
“好,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易岁说:“晚安,江肆年。”
“好梦,易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