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许久,跑操的班级陆续解散,门外脚步凌乱嘈杂。
易岁望着不再冒热气的水,慢悠悠的开口,“能麻烦您给我一些感冒药吗,我同学感冒了。”
她其实早就想走,但不知如何开口,刘晓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易岁就这样安静的听刘晓说话,直到现在才恍然要走。
江肆年还难受着,她得去给他送药。
刘晓立刻站了起来,拍了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聊天,都忘记问你来医务室干嘛了。”
说着她走到药柜面前,很专业的问:“你同学是什么症状”
易岁想了想,回答:“有点咳嗽,鼻塞,嗓子也有点哑。”
刘晓从身后的柜子拿出几瓶药,分别倒了几粒,分成三份用纸包起来。
“学校规定一次只能开三副药,吃完不见好你再来,这药你拿回去给你同学,另外让他多喝点热水。”
刘晓想到什么,转身走进帘子后面,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保温杯。
“你们教室没有热水是吧,我用这个保温杯给你装点,你带回去给你同学。”
易岁盯着那个保温杯,拒绝的话在牙口处不上不下。
江肆年嗓子一定很疼,喝点热水会好很多。
良久,易岁有些自暴自弃的移开视线,别扭的接受了这份好意。
刘晓接完水,轻笑着递给易岁,“别纠结了,这杯子是新的,买来没用过,你跟我有缘,就送给你了。”
易岁最终什么也没有解释,捧着杯子和药走到了门口,“谢谢。”
刘晓转着戒指,笑得柔和,“你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易岁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嗯”字便走了,出门的时候顺带将门关上了。
上课的铃声一分钟前就响了,此刻,走廊空荡荡的。
易岁走在三楼的走廊,每经过一个班就会有人忍不住探头看,于是帽檐越拉越低,脚步越发匆忙。
等到高二一班时易岁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下来。
抬手敲门,然后推开。
易岁小声的喊“报告”
讲台上,周正宇停下粉笔,看着来人一句话没说,只是点了一下头。
易岁强装自然的走下去,她能感觉到很多人在看他。
但她微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江肆年炽热的目光,比任何人的都要明显,毫不掩饰的注视。
这目光没让易岁觉得不自在和难堪,她只觉得有一股暖意莫名涌上心头,脚下的步伐也慢慢变得轻快。
“去哪了?我还以为你逃课出去玩了。”陆严递给易岁一块巧克力。
易岁如实说:“去了医务室。”
“怎么了?”陆严绷紧肩膀,话语中的着急不加掩饰,“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啦”易岁拉低音量,小声说:“我去给江肆年拿了点感冒药。”
要不是时机不对,陆严保准能立刻跳起来指着易岁的头大骂:“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你去给他拿药,我怎么不见你给我拿药呢?你就是个小白眼狼。”
可他不敢跳起来,昨天周正宇找他谈过话了,说他学习不专心,他现在不敢犯事。
陆严只能冷着脸,酸黄瓜般的语气说:“我怎么感觉你跟江肆年关系很好的样子呢?还跑那么远去给他拿药。”
易岁沉默了几秒,很认真的回答:“陆严哥,我真的很想跟他交朋友,朋友不就是要对对方好吗?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的。”
我想尝试着走出来,想尝试着接受别人,江肆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易岁想,也许跟这么温暖的人成为朋友会渐渐的走出过去的阴影。
过去的事像是个雷区,陆严就算有再多的话想说,到此也只能憋下去,他叹息一声,眼里流露出懊悔和心疼,只道:“会好起来的,岁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的吧。
易岁点着头,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江肆年的背,后者转身不解的望向她。
他好像轻颤了一下,像是沉浸在某件事中突然被打断,但望向易岁的眼神没有怨意。
易岁将水杯和药一起递过去,飞快且小声的叮嘱,“药早中晚各一顿,饭后吃,保温杯里的水还有些烫,喝的时候小心一点。”
打开保温杯,热浪徐徐的往上升,江肆年盯着寥寥白烟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小孩怎么能这么好,简直暖到了心里。
陈溪源瞥着身旁笑得什么灿烂的某人,忍不住的犯贱,“分点热水呗江哥”
毫不意外的他收获了一个凌冽的“不”字。
陈溪源笑笑,也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这个兄弟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兴趣爱好,每天就知道读书,冷淡得仿佛菩萨转世。
现在这样挺好的,笑容多了,整个人也显得有人情味了,虽然这个人情味并不对着他们,不过总归是好的。
日子平淡且温馨的渡过,转眼已经到了周五,上完下午的课就可以放假回家。
班上的人都换下了浅蓝色的校服,换上更加能表现自我的衣服,因为要放假,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肆年穿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配一条灰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球鞋,不笑的时候他总显得有些冷酷,窗外早早等候的女生门捂着嘴巴惊叹,但窗内之人毫不在意。
他依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门口的位置,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在班上的人陆续到了之后,那人才姗姗来迟。
门口的女孩穿着一件浅咖色的夹克,里面是一件短款贴身的白T,少女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完美,下身是一条黑色短裙,脚下配一双黑色短靴。
夹克偏长,从后面看上去能挡住裙子的下摆,修长笔直的长腿露在空中。
让江肆年惊讶的是易岁没带帽子,浅金色的头发扎了个丸子头。
青春肆意,张扬漂亮。
虽然身为同班同学,看到易岁这身打扮还是有不少人忘记了呼吸。
易岁总戴着帽子,总是低着头,除了报道的第一天他们很少真切的看到易岁的脸。
有人吹着口哨,有人起哄着说,“班花今天超漂亮的有没有?”
“必须有!”
男生们配合着,嗓门很大很杂。
江肆年轻笑,在心底忍不住附和,“大小姐一直很漂亮。”
在热闹中那人渐渐走近,坐在了后方,一股熟悉的柠檬香袭来。
江肆年笑着转身逗小孩,“今天穿得真酷,很漂亮。”
易岁还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拉帽檐挡住脸,抬手只有空气,这才尴尬的想起自己没戴帽子。
她还是不适应接受这么直白的夸赞,半响,憋红了脸。
江肆年看得心都软了,他打趣道:“大小姐,下次这种情况你应该说谢谢夸奖,你今天也很帅。”
他其实只是恶趣味的想要逗易岁,喜欢看她羞红着脸,软软糯糯的样子很可爱。
所以,当易岁很认真的说出“谢谢夸奖,江肆年,你今天很帅。”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再加快。
江肆年有点无奈,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撩人反被撩,他还不能表现出害羞脸红,实在是有些考验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