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的时候,一班的门口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女生,她们看着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兴奋的跳脚。
“哇 ,江神居然换位置了哎。”
“奇怪,校草的位置怎么没人啊。”
一个女生笑着指着陆严的位置说:“你早上没来是吧,校草换位置了,就最后一排,那个趴着的女生旁边,不过现在不在。”
“哇,我男神们居然坐这么近了。”
“好羡慕一班的人啊,我也好想跟江神一个班。”
“真的好羡慕啊。”
......
尽管女孩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人多口杂,很多声线混在一起,像是听了一首粗制滥造的摇滚,震得整个人烦躁不堪。
易岁直起腰,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声源处,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和郁闷。
在这种烦闷的教室,只有睡觉能抹平那股没缘由的烦躁,所以刚上课不久易岁便睡着了,这会被吵醒还有些迷茫。
她迷糊中看到窗外站满的人,那点怒意又压下去。
很轻的啧一声又趴下去,双手捂着头试图挡住窗外的杂音。
她的动作其实不大,但窗外的人看见了,甚至带着敌意的夸大她的行为。
“这女生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听说是转校生,早上刚转来的。”
“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又不是来看她的,她搁那摆什么脸色。”
“呵,这种人,就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人人都会注意她,跳梁小丑。”
她们的恶意毫不掩饰,甚至没有缘由。
或许只是对于漂亮同性的某种敌意,又或者是心底那抹快要显露的自卑,又或许是羡慕嫉妒她能坐在她们期盼的位置。
种种缘由说不清。
易岁只是听着,依旧趴着,但身体却在暗暗的颤抖,上下牙死死的咬着。
她在害怕,害怕被人讨厌。
一样的恶意,易岁恍惚间回到了过去。
没有人在乎她,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任由她陷入深渊,无人施以援手,任她坠落。
“易岁”
“易岁!”
有人撕裂黑暗,有光落入夜里,易岁抓住了那束光,睁开眼,他看见了江肆年担忧的眼神。
“你在叫我吗?”
谢谢...
“你的脸色很难看。”
江肆年的脸上全是担忧,易岁的脸色有些发白,像是从某个噩梦中惊醒,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
他原本在专心的做题,教室太闷热,窗户大开,那些声音对他来说没有影响,他向来不会被外界影响。
但今天他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在他皱眉思考原因时听见了窗外那些恶意满满的话语。
第一时间他没有在乎是在说谁,但他却下意识的转头想看一眼易岁,想着看一眼那人就能静下心。
但他看了一眼就怎么也静不下来,他能看到易岁细弱的发抖,于是他叫她的名字。
易岁倔强的咬牙,但视线瞥了一眼窗外的人,“我没事,睡着做了个噩梦。”
那个短暂的视线落点被江肆年捕捉到,他甚至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的天平遵从本心的彻底偏向易岁。
他没有再看易岁,而是转身看向窗外的一群人。
女生们深吸一口气,激动的拉着旁边的人,因为害羞紧张一时间没人说话。
江肆年皱眉,声音不大不小,“你们很吵,打扰我做题了。”
女生们僵硬了一瞬,有些尴尬的认错,“对不起江神,我们下次一定小声一点。”
江肆年吝啬的不给台阶,而是说:“你们也吵到我同学睡觉了。”
所以,你们也得向她道歉。
易岁不解的看着江肆年,后者依旧皱眉,浑身散发着冷意。
跟陆严曾经的描述一样,好像这一天到此她才见到真正的江肆年。
她有些不明白,江肆年为什么会帮她,曾经没有人对她露出善意。
她在家里花了半年的时间都没能救赎自己,可现在,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似乎找到了某种救赎。
她陷入噩梦中时有了一束光,那束光有了形状,化为人形。
那人有个很动听的名字。
江肆年
一个曾经陌生,现在算不上熟悉的人。
窗外的女生们倔强的咬牙,盯着易岁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她撕碎,可江肆年不耐烦的看向她们。
她们虽然心生爱慕,但对于江肆年更多的是害怕,于是她们在威压下,委屈的,不情愿的对着易岁说了声对不起。
随后红着眼跑开。
走廊顿时咚咚咚的响,然后归于平淡。
江肆年在那响声中将窗户关上,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轻轻的揉了一下易岁的头。
实在不像是揉,只是手很轻的在易岁头上落了一下,一种无声的安抚。
他笑了一下,一扫先前的阴郁,“睡吧,已经安静了。”
我帮你把噩梦赶跑了。
所以,不要不开心了。
那声音有一种蛊惑的魔力,易岁甚至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声便重新趴下去。
连她自己都忘了最后究竟有没有睡着。
只是在那些模糊不清的意识里,她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身旁的窗只在上课时透进淡淡的风,有时是热浪,有时是冷风。
在那一阵刺耳的铃声过后,总有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将那扇窗悄然关上,教室,走廊就成了两个世界。
互不干扰,各自安好。
等到上课,那人又不厌其烦的将窗打开。
易岁迷迷糊糊坐起时已经是第三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
她扭头,果然看到了紧闭的窗。
陆严跟随她的视线也一同看向那窗,低语道:“你是不是热了?开后门给你透透气?”
陆严抬手指一下江肆年端坐的背影,解释说:“那窗是江肆年关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上课就开,下课就关,还不准别人开。”
要是以前他就算不热也一定要犯贱的跟江肆年作对将窗户打开。
但他毕竟拿了人家的水。
况且今天的江肆年实在古怪,没有之前那么欠揍,还总是似有似无对他表现出善意。
就好像他们只是关系普通的同学,并不是相看两厌的关系
易岁摇头,笑着说了一声,“不用,我不热。”
前排的人似乎永远坐得端坐笔直,安安静静,但存在感很强。
所以,即便是她在碎梦中迷失方向,只要想到那抹光,那些恶意的梦就会消散,她在一切美好的梦境中沉浮,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易岁偏过头,想要说什么,对上讲台上周正宇投来的目光又咽下去。
她从书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叠粉色的便签纸,低头在上面写字。
不一会,那张便签贴到了陆严桌上。
他只是看着纸上秀气漂亮的字迹出神几秒,随即抬头看一眼那坐得挺拔的人。
轻笑一声写下几个大字。
窗外的光透在粉色的便签上,黑色的字迹一览无遗。
我想跟江肆年交朋友,所以你不要讨厌他了好不好。
——
你高兴就好,我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听你的,我不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