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要从明皇退朝讲起。
对皇帝而言,批改奏章,群臣朝拜,为国事殚精竭虑,久而久之也让人头痛,因此娱乐是不可缺少的调剂。
当申豹返回皇宫时,明皇赐食于他。所谓“赐食”,就是皇帝赏赐的一顿饭,说白了就是皇帝请客。
抵达后,小申发现获邀赐食的并不只他一人,还有另一名异域模样但身披道袍的道士。
小申不禁好奇皇上这番用心。
小申端详那道士,看他的相貌气质,确实来自异域,而自己明明只是个冒牌的假道士,根本不懂什么修行。
那道士在皇上身旁,小申不禁有些羡慕起那人来,因为他只能远远观望,无法靠近。
明皇双眼紧闭,整个人放松地躺在龙榻上。
室内正被一种诡异的音乐笼罩着。
不过,在小申眼中,景象全然不同。
他看到皇上双眼紧闭,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
四周响起阵阵古怪的音乐声,声声催人入眠。
小申看到这情形,不禁暗叫不好。
“难道驾崩了?”
看到这番景象,小申心神不宁,该不会自己被叫来做了替死鬼吧。
他想要小心翼翼地靠近,查看皇上的情况,生怕有失。
正胡思乱想,音乐戛然而止,明皇那边有了动静。
小申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原来皇上只是在小憩,并无大碍。
刚才猜测纯属多虑,还好及时醒转,没有做出失礼之举。
片刻之后,明皇坐直身体,看到远处的小申,指了指身旁的道士:
“此人来自天竺,同为道士。”
语气平淡,似只是简单介绍。
小申连忙躬身致意,心想这位果然来头不小。
申豹礼节性地低头鞠躬,对方同样回礼。
事实上,申豹根本不敢与他多对眼。生怕被对方一眼看破,那后果不堪设想。
“果真妙不可言。”介绍完双方,明皇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语气中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只见天竺道士环抱手臂,面带微笑,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小申弄不清所以然,他只能等明皇的下文,忽听那道士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洪亮而慈悲,音调与本地有所差异,但不妨碍理解。
“陛下看到甚?”天竺道士引导问。
“随手一挥动,凭空现银桥。登桥尽头是月宫。”明皇越说越兴奋,言语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小申听后震惊不已。方才皇帝是逍遥游月宫了吗?
怪不得皇上如此激动,这简直是人生难得体验。
小申也不禁对那道人刮目相看,看来他确实大有来历,令人叹为观止。
“陛下听到甚?”天竺道士再问。
“一个动人的曲子。”语气中透出陶醉的神色。
小申立刻明白皇上所闻之音必有玄机。
否则不会使他如此陶醉,也难怪刚才皇上会睡得如此香甜。
“是不是这个?”说话间,空气中似乎又开始跳动音符。
明皇的表情逐渐迷醉,就连申豹也感觉不对劲,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涨涨。
只听了半曲,便神志不清。越听那音乐越使人昏昏欲睡。小申顿感不妙,以为自己酒劲未消。
于是他连忙叫停:“此何曲也?”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打破酝酿已久的氛围。
小申暗自揣摩这音乐奥秘。又一个谜题摆在了他面前。
唐明皇也是瞬间惊醒,天竺道士狠狠看了小申一眼,不情不愿地答道:
“婆罗门曲。”
皇上猛地一惊,似乎也意识到失态。
小申立定心神,提高警惕。这音乐里定然蕴含秘密!
“此曲妖孽得很。”小申毫不理会,自顾自说道。
这句话像是抓住了天竺道士的痛脚,虽然气愤,却不敢驳斥。
那天竺道人斜眼看了小申一眼,有些不悦。
小申看他这副模样,心知自己言中。
被天竺道人察觉自己似乎知晓太多,小申也只能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
“两位道长,不必争执。”唐明皇遂设宴相待。
说罢便让宫女上菜敬酒。
小申虽也参加,却端坐纹丝不动。
他总觉得这天竺道人来意诡秘,甚至可能是冤家。
为防被下毒,小申只是装模作样吃了几口。
他提高警惕,时刻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
要在这复杂局势中安然脱身,必须处处防患于未然。
由于遇见意外之人事物,申豹吃得格外小心谨慎,他总觉得这个所谓的天竺道长的来意不明,甚至敌友难测。
随着交谈深入,申豹这才弄明白明皇召来天竺道士的原因。
唐玄宗被头痛困扰已久,可他一直找不到原因。听闻天竺有高手强人,可凭乐声治愈头痛,因此找来一试。
小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只是想治病,并无他图。
他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多疑生非。眼前这道士也许并无恶意。
于是小申决定暂时相信皇上和道士的说法,继续观察这出好戏的走向。
人就是这样奇怪,申豹自然不怀疑唐玄宗,可是他却不太信任这位天竺道士,总觉得背后有诈。
因此,当两人从皇宫离开分道扬镳时,申豹假意从另一边离开,结果他蹑手蹑脚地跟上了天竺道士。
他蹑手蹑脚尾随道人,生怕被发现,神经高度紧张。
小申神情警惕地在树后穿梭,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以及对方的动向,避免被提前发现。
小申告诫自己,不能贸然下结论,但提防为上。
只有亲自查明这人的来历,才能拨开迷雾,见真章。
他必须跟到最后,以免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皇宫的夜晚无比宁静,高悬的宫灯明亮夺目。
皇宫虽大,但结构也颇为复杂,数不清的回廊令人眼花。
小申在回廊中穿行,宫殿迂回曲折,令他眼花缭乱。
左右不断有巡夜的侍卫出现,小申忙不停躲藏。
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宫廷迷宫中不失手,难度极高。
小申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拼尽全力紧跟道士。
小申跟随眼前的身影,听着脚步的摩擦,绕过花园,转进一条浓荫密布的小路。
申豹生怕自己跟丢,于是一会儿快走几步,一会儿又放慢速度。
月色如洗,小申提心吊胆,担心被发现。
偶有猫头鹰呼啸而过,他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转了小半个时辰,小申看到天竺道士停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
他本想冲出去,一只脚都踏出去了,结果一个黑影浮现,让他惊愕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