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难受了一会儿,突然挺起身来,反手搂住金劳繁的肩膀,“走,出去喝酒去!”
金劳繁一怔,“你哥选新娘,你不看了?”
宫子羽甩甩手,说气话道,“这事他也有份!”
金劳繁一挑眉,玩笑道:“万一他选到那个谁……你怎么办?”
宫子羽眼一瞪,却又轻描淡写地嘴角一撇,冷哼一声。
【切,大哥答应我了不选,就绝不会选。】
他拉着金劳繁往外走,正好一颗鸟屎落他头上。
“真晦气!”
金劳繁一拍脑门,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宫门值守的侍卫比往常多了一倍,神情也异常严肃,见有人过来,大声喊道:“执刃有令,只能进,不能出!请回吧!”
宫子羽继续往前走,冷冷道:“是我!”
守卫认出了羽公子,面露难色,却没有动作。
宫子羽提高声音命令道:“开门!”
守卫神情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大门缓缓打开了。
但不是为羽公子而开。
只听门外响起一声洪亮的喊声:“角公子到!”
紧接着,门内、宫内也响起同样的喊声:“角公子到!”
【马德!怎么在这时候在这里遇到他!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这角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宫远徵的哥哥,宫尚角。
徵宫擅长医、毒和暗器,而角宫掌管外务。他们两人虽然分属不同的宫,却亲如兄弟。
用宫子羽的话讲,两条腿穿一个裤腿,也不怕走路的时候摔着。
一个宫远徵就够他头疼心烦了,但好歹年纪小,还能对付,但这个宫尚角……是宫族年轻一辈中江湖里最负盛名的,在宫门中,武功、谋略甚至威望,也与他大哥不相上下,率先通过三域试炼,要不是执刃的坚持,恐怕少主之位就是宫尚角的了。
所以这嫌隙就大了。
此刻,宫尚角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华贵的黑色刺金斗篷大衣,领口装点着价值不菲的珍珠宝石,面容俊美,轮廓英挺,眉宇间带着傲视一切的冷漠和高贵。
而在他身后,几十个侍卫挑着宝箱,满载而归。
这个正面看威风八面,侧面看气宇轩昂的角公子与此刻坐在台阶上喝闷酒的羽公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什么了不起的,臭屁什么!那些珠宝货物是给宫门的,又不是给你臭屁角的!】
宫子羽轻嗤不屑,宫尚角冷眼旁视,只一个瞬间,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暗潮汹涌。
就在宫尚角走过,挑箱侍卫还未进宫门的间隙,宫子羽拉着金劳繁跑出来。
宫子羽轻哼一声,没好气道:“这臭屁虫还是有点用的嘛!”
“你说角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
“哦……宫远徵。” ̄^ ̄゜汗
“哈哈哈哈,金繁,我发现你今天一点也不烦!而且很有意思。”
金劳繁假意恭维道:“还是你有意思……又去意思意思?”
宫子羽终于笑了,笑着点点头。
每次和执刃吵架他都要跑来找紫衣姑娘。
温柔乡里啥都有……
洗洗睡吧。
宫子羽梦到了娘。
惊醒后更加伤感了。
“梦是反的,越美的梦,醒来越难过。”
紫衣深情款款问道:“为何?”
“因为梦之所以为梦,要么得不到,要么已失去。”
宫子羽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淡淡的哀伤中透出一丝愤怒。
【金繁!给我从屋檐上滚下去!】
金劳繁叹了口气,他不过是尽职尽责地看护着公子。
一点不该看的都没看。
因为根本也没有啊。
他愤愤地准备翻下楼,一低头,却看到了宫尚角。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经过……
他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出去?他也不看少主娶亲了吗?
或许,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少主吧。
金劳繁既不是狗,也不想咬耗子,自然不想多管闲事。
他一个翻身越入二楼房间的楼梯入口,把刀抱在怀里,一脸正经地守着。
如此英俊的脸,在这烟花巷柳里板着,虽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十分特别。
不是吗?
他成功引起了一位异域风情的女子的注意。
女子戴着金箔面具,款款深情走来,身上的碎玉、流苏和珠链随着她的水蛇(tong)腰晃晃荡荡。
金劳繁尽量维持着脸色,连眼都不眨一下,伸手拦下:“私人区域,请勿打扰。”
女子不恼反喜,捂嘴一笑,将手轻轻搭在金劳繁的手上,顺着他健壮的臂膀抚上来,微微张开的唇角忍不住留下口水。
“有多私人?有多打扰?你和我说上一说……”
眼看女子的手滑过肩头,要摸向脸颊。
不动如山的金劳繁此刻山崩地裂。
反手用刀柄卡住女子的手臂,再一用力,女子痛得大叫一声:“金繁!”
这声音……
金劳繁感觉天都要塌了。
快跑啊!
“你给我站住!”
宫紫商摘下面具,一脸娇怒,转眼又笑靥如花,嘴唇微嘟,可爱中又带着几分俏皮。
金劳繁没眼看,把头埋在作揖的手臂里,行礼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自然是追着金繁来的,媚眼如丝,拉满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面色一变,又嘬嘴道,“啧啧,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也管不住自己的……”
说着,她伸手支起金劳繁的手让他挺直身体,视线却不断随着他宽阔的胸膛和健硕的腹肌下移,然后很满意地说出最后一个字。
“腿!”
金劳繁不主动,也不喜欢被动,但面对这强制的玩笑,他脑中翻江倒海,却好像一团浆糊,掀不起任何风浪,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金劳繁娇羞的样子,宫紫商心花怒放,面若桃花,凑到金劳繁眼前。
趁火打劫,今天她要劫个色。
她柔声问道:“我今天的打扮看起来怎么样?异域吗?”
金劳繁目中无物,空空的眼神就像木头人,只是嘴张了张,“是挺抑郁的……”
宫紫商的心在骚动,忍不住又扭了两下。
眼看“劫色”就要得手,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竟是宫门侍卫。
领头的侍卫作揖行礼,手上竟是一枚黄玉。
黄玉侍卫比金劳繁的绿玉侍卫高一阶,隶属长老院。
宫紫商心中不悦,“搞什么?宫子羽天天来这里都没人过问,老娘才来一次,就派黄玉侍卫抓我,太用力了吧?”
“大小姐!”
宫紫商点点头,“找我何事?”
黄玉侍卫辣着眼睛,略显尴尬,又不得不正声道:“奉长老急令,招羽公子回宫。”
得知要找的人是宫子羽,宫紫商长长舒了一口大气,金劳繁却心情沉重,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若非大事,绝不会惊动长老院。
所以长老院出动,一定发生了特殊的情况。
这时候宫子羽也闻声出来了,被黄玉侍卫半请半抓带上马车,朝宫门疾驰而去。
一抹红光在月圆之下尤为显眼,这是城门楼高塔上的红色灯笼。
“灯笼变成红色……红色警戒……”
“这么高等级的戒备,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上一次还是十年前……”
马车进了宫门,路过一些仆人拿着白色丧布奔走,有的已经换上了丧服,他们行色匆忙,面如死灰,神情紧张。
宫子羽心中一凛,“谁的丧仪?出什么事了?”
【莫非是无锋的刺客……】
【不!这不可能!】
【无论是父亲,还是大哥,都不可能让刺客得逞!】
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