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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丁二狗子古丽和旧相知(1 / 1)


那女人转过身,年纪应该和古丽相仿,面容也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鼻子挺挺的,嘴巴嘟嘟的。但是眼角的皱纹,面容的憔悴让她显得更老一些。她的眼睛有些黑黑的,好像哭过又干了。

陈晓莹对古丽说道:“你找我?”

古丽说道:“是的。我们进屋谈谈?”

陈晓莹说道:“不用了。那个屋估计也快不属于我了。我们就在这里聊吧。”

古丽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这里毕竟有些危险。要么你还是往回走几步吧。”

陈晓莹对古丽苦笑了笑,说道:“你是怕我寻短见吧,放心吧。曾经有过,但是现在不会了。这里空气新鲜,比屋里憋着强多了。”

不过她朝古丽走了几步,握了握古丽的手,说道:“我是陈晓莹,拆迁队的。请问你有何贵干?”

还没等古丽开口,陈晓莹松开了手,说道:“又是询问拆迁补偿的问题的吧。我已经跟调查组全交待过了,还是等调查组的结论吧。”

古丽笑着回复她说道:“不是。这次是丁翔让我来向你问声好。”

陈晓莹有些震惊,她说道:“丁翔?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听他的父母说,他好像失踪了,就在婚礼当天。”

然后她看着漂亮精致的古丽,对她说道:“你不会就是?”

古丽笑着说道:“是的。我就是他的妻子古丽。”

陈晓莹有些尴尬地说道:“真是抱歉。这段时间被铁路征地的事情弄得一团糟。要么我们下去坐坐。”

古丽说道:“嗯,不过我看这里风景很美,我想我们还是四处走走吧。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陈晓莹说道:“嗯,好的。毕竟我来这里五六年了,对这里也比较熟悉了。”

两人走在冬日的农田小路上,虽然已是寒冬,可是南方大部分的植物还是绿色的。农田已经收割了,泛着土黄色的颜色。

陈晓莹问古丽:“你刚刚说丁翔让你来问好,你是说丁翔还好好地活着?”

古丽点了点头,但她说道:“是的。但是这是一个及其重要的秘密。我们希望你能保守。不过丁翔对我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保守秘密肯定没问题的。”

陈晓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道:“是啊。我们都叫丁翔丁二狗子。我们很小就认识。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孩,个头都没我高,但是特别聪明。但后来他长高了,也去北方京都念书了。我们好多好多年没见了。”

古丽听她描述着,想着丁二狗子小孩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但她问陈晓莹说:“丁翔说你毕业了就在本地工作,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上班呢?”

陈晓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没听父母的劝告了。当初在本地上班上的好好的,有一个帅帅的湖南小伙子说跟他走吧,去美丽的伟人故乡看看吧。我便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来到了湖南并在这里结婚了。我们一开始呢,过得还挺好的,应该算是夫妻恩爱吧。可是后来时间长了,他便要去挣大钱。我知道我有事业编制,但是他没有,所以他怕我看不起他,就想拼命做出些事情来。可是我并没有任何的看不清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夫妻两人能平平淡淡地在一起生活便好。”

古丽想了想,说道:“男人志在四方,这不是也挺好的。”

陈晓莹“哎”了一声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得看人啊。就像我,我就知道我没什么大能耐,所以能够养家糊口就行了。还有就是我丈夫,应该叫前夫,他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我只想求他好好生活好好安生而已。”

古丽回答道:“是啊,各有各命啊。”

陈晓莹说道:“可是他偏不听,跟着别人去炒房,一开始还好,可是最近这几年房价大跌,我们的房子半价都卖不出去。他有些慌了,便把老本都拿出来去还房贷了。结果房价跌的比房贷都低了。他又想不供了,但是银行却说不供不可以,最后我们实在供不起了,只好贱卖我们投资的房产,到现在我们到头来连自己的一套房子都没有。”

古丽说道:“没关系,只要夫妻感情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陈晓莹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我们夫妻是一个人,同生死共患难,赔了我们就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来。但是我那前夫却受不了了,他说对不起我,硬要和我离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可是他哪有多少财产啊?”

古丽说道:“估计他是想一个人溜了。”

陈晓莹说道:“我开始想着也是他重情重义,所以便打算和他重新开始。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再一起过下去了,在一起便是砸锅碗瓢盆。我后来也没有办法,便只好跟他离婚了。可是一离婚,他转眼就找了个富婆。你说,哎,这男人。”

古丽说道:“这世上的好男人不多。大多都是蝇营狗苟之辈。我们也不用太哀叹。对了,你有孩子吗?”

陈晓莹说道:“还好没有。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该有孩子,不然会被我连累坏的。”

古丽说道:“嗯,如果有孩子,父母离婚的确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影响。没有孩子的话,离了就离了吧,让自己也解脱一下。”

陈晓莹说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我现在至少还有个铁饭碗的工作,我认认真真工作,填饱肚子总是可以的。但是没想到,这里的乡民可不是这么想的。”

古丽问道:“这里的乡民?他们怎么想啊?”

陈晓莹说道:“我和前夫离婚后。乡民的风言风语便开始了,说我大肆敛财的有,说我恶毒对丈夫的也有。这和之前我嫁到这里的风风光光完全两种状态了。”

古丽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用管他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陈晓莹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知道铁路征地工作得跟乡民们打交道,我是鼓起多大勇气来跟乡民们述说铁路征地的各项补偿的,可是乡民们基本不听,他们感兴趣的是我炒房子挣了多少钱,离婚又拿了多少钱。哎,有苦说不出啊。”

古丽说道:“可是你还是很厉害啊。基本上把所有铁路要经过的乡民的征地都完成了啊。”

陈晓莹说道:“是啊。虽然费了不少口舌,糟了不少白眼,至少乡民们还是同意了。因为一有不错的补偿款,二来买新房有八折优惠。所以大部分乡民们都同意了。除了一家。”

古丽说道:“是那家姓曹的吧。”

陈晓莹说道:“是啊。这都出名了。哪都知道他了。那曹家老头六十多岁,老伴死了好多年了,他有两儿一女,家里继承了一套大的房子。当初拆迁时,政府按政策答应补偿他四套商品房,还有一部分补偿金。他一开始也口头上也同意,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他的表妹的话,又不同意了,说补偿金太少,不够生活。”

古丽插了一句,问道:“是不是那个表妹就是别人说的北方京都当官的?”

陈晓莹说道:“据说是,我偶然听说他表妹叫什么辛淳。在那段时间,他老给他表妹打电话,问要多少钱合适。他表妹估计开了个巨高的价钱,在这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拆迁补助。”

古丽说道:“那后来呢?”

陈晓莹说道:“开始政府也在劝,说征地补偿国家有政策的,是多少给多少。可是曹家老头不听,就是不肯搬。后来实在不行,铁路部门才被迫改道,把他家绕开。但是你知道铁路附近的水电要重新安排,他家便没有了水电。这时曹家才有些慌了,匆匆买了一个商品房。但老宅却没法用了。”

古丽说道:“原来如此。他们自己没有得到幻想的东西,就把所有怨恨加到你的头上了。”

陈晓莹说道:“一是如此。二来别人都不知道的,那个曹老头之前自己来找过我好多次,问我能不能跟他好。你说钱这东西真是奇怪,他可能觉得自己要暴富了便开始动花花肠子了。他总是跟我说,说我年纪也不小了,也离婚了,还没有小孩,跟着他过多好啊。你说那老头都六十多了,我都跟他子女一样大,他也好意思提这个?”

古丽笑了笑,回答道:“可能是你太有魅力,吸引了他吧。”

陈晓莹也笑了笑,说道:“我开始也没当真。可是他一连找了我好几次,有次还当着众人的面跟我说,后来我便认真地跟他说,说我们不合适,让他不要来打扰我。然后你看他就开始到处说我不好了。哎,这人真是的。”

古丽说道:“那为什么警方和检察院会来找你呢?”

陈晓莹说道:“所有的坏事情就赶一块去了。刚好前些天,另一个村子的征地费用出现了问题,征地人员私自获取了一大笔的钱财,他被查出来了,所以警方和检察院也对整个铁路征地系统做了个调查。其实调查什么的我都不害怕,因为身为公务人员就应当清清白白,受得起任何诽谤和调查。但是你知道这时候你以往特别好的朋友也突然远离你了,好像你真的有问题一样,那才是最难受的。”

古丽说道:“怪不得你现在一个人呢。不过大部分人的人性就是这样,趋利避害。你也不用太伤心了。”

陈晓莹说道:“嗯,我现在倒也想通了。铁路征地的工作我也做完了,除了工资我一分没拿,所以没什么害怕的。他们要是实在要我走,我便走了,回到我出生的地方总是相对安全的。”

古丽说道:“嗯,但你就不想找出到底是谁策划了这次集聚生事吗?你就甘心被别人欺负吗?”

陈晓莹坚定地说道:“不,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出这个策划人,让他绳之以法。”

古丽说道:“这才对啊。你看这样这样行吗?”她悄悄地在陈晓莹耳边说道,然后递给了陈晓莹一个很小的东西。

第二天,陈晓莹给曹老头家打了个电话,说是征地回访。曹家老头有些疑惑,他说道:“我家拒绝征地,怎么还回访啊?”

陈晓莹说道:“曹先生,你好。我们这次是对所有的老乡回访,包括成功征地的和拒绝征地的。就想让大家说一下征地的感受,这也是对政府和铁路部门的建议和反馈。”

曹家老头说道:“那行吧。那你们下午三点后来吧。”

下午三点,陈晓莹和另一位村委会的同事准时来到曹家。刚进门看见曹老头时,她有些踉跄,被同事从地上扶了起来。

曹老头挺不高兴地接待了她们,他连茶也没倒,便问道:“我不是拒绝了征地,你们还来做什么啊?”

陈晓莹说道:“曹先生,这次我们是来做次回访的。你知道,我们征地工作其实挺辛苦的,每家每户都得去解释国家的政策和补偿。当然您不愿意被征,我们也知道,也了解,也同意。但是我们是希望您不要去参加集聚闹事啊,尤其是不要组织集聚闹事啊,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触犯了法律了。曹先生,我希望您能理解。”

曹老头恼怒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组织了集聚闹事?你们不要信口开河啊,你们不要无中生有啊。你不要以为你拒绝了我我就会怕你啊。你们这般小兔崽子,给我滚!”

陈晓莹和那位同事竟然被曹老头赶了出来,这让曹老头稍微舒服了些。

那位同事很是尴尬,他问陈晓莹:“你当初做拆迁工作时也总是这样被赶出来?”

陈晓莹倒是很镇定自若地说道:“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好的。但有的乡民也会这样,因为他们不了解。绝大部分我们说了以后也都会以礼相待。可是这位曹先生,就是不一样,总是摆着一幅脸。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

陈晓莹他们走后不久,曹老头马上使用家里的电话拨了一个手机,他拿起电话听筒着急地说道:“辛淳啊,不好了!”

电话那头说道:“表哥啊,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曹老头说道:“辛淳啊,刚刚那个拆迁办的陈晓莹又来了,这次她说什么集聚闹事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说我们接下去还做不做啊?”

电话那头说道:“表哥啊,你别急。一个小姑娘就把你吓得,你还想不想拆迁,还想不想拿补偿金了?”

曹老头说道:“我当然想啊。可是当初不是你开的价太高,结果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电话那头有些怒了,说道:“表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不是为了你能多拿一些吗?怎么怪到我头上了啊。”

曹老头说道:“没怪你没怪你,你说下面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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