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带着心中的迷茫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刘大耳送了一程又一程,心中怅然若失。人才啊,自己卑躬屈膝、赔尽了笑脸也没得到被关羽认定“危险”的这个毛头小子,他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致使自己连那毛头小子的一个笑脸都没有换到,只能郁郁而回。
在刘大耳郁闷的时候,立于寨墙上的姜丑也在郁闷。放眼望去,一片的白,这片白遮盖了昨日的一切,只是,按皇甫老贼的习惯,本该出现的千多人的人头京观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伙伙,一堆堆跪立雪地的老弱俘虏。眼前这千多的老弱妇幼的存在,就是一个攻寨的变数,也为守寨增添了无尽的麻烦,好恶毒,好狠心!
不是姜丑心狠,按理说,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千多的老弱还活着,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猜测,等待着这千多人的结局,估计比一刀剁了他们还要惨一些。
看着眼前情形的姜丑,脑子里是一片晕懵,他的心也如这茫茫的四野,有点迷茫,在这片迷茫中,千多老弱的身影隐现不定。虽然他只是一个工科狗,不是什么名臣猛将,但是,领先近两千年的见识,让姜丑知道那千多老弱在攻城时的N种用途,只是,他不知道,皇甫老贼会采用哪一种?但是,不管哪一种,有一道选择题却摆在了他的面前。
仁,寨破人亡?
狠,人亡寨保?
官军临时营寨中股股的炊烟冒起,预示着千多老弱距离踏上最后一段行程的时间已经不多。
该怎么选择?
出寨击敌,救护老弱?
几百人对决数千人,这是皇甫老贼想要的情形,而不是自己的意愿!
心情烦乱的姜丑知道,皇甫老贼留给自己做这道选择题的时间不多了。不想让自己的心更加的烦乱和迷茫,姜丑走下寨墙,漫无目的的在寨中乱晃,看似检视寨中状况,实则,姜丑想让寨中的这份喧闹,驱赶走心中的那一份迷茫。
一路行来,谷中四处攒动的人头,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脸庞,一句句或沙哑或清脆的问候,让他的心逐渐变得清明,也变得坚硬。当姜丑的脚步踏入寨中唯一的那栋石屋,看着一排排一列列那曾经熟悉的名字之时,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这道选择题了。
自己不是圣人,就是一个工科狗,谁对我好,我对谁好,反正是要流血,为什么要流自己人的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寨中早食结束,姜丑再一次立于寨墙,等待着官兵早食之后的进攻,根叔带着褚晟和刘石,不出意外的找上了姜丑。
借粮!
寨中的早食没有他们的份儿,这才让褚晟这个新的渠帅意识到,从他们昨晚提出请求的那一刻开始,姜丑已经和他们亲兄弟,明算账。
手中空空的他们,能想到的唯有借粮。
姜丑刚刚缓和的心情,在看到这两个人之时,再一次坏到了极点。
眼前快要既成事实的罪孽,虽不是他们亲手所造,但是,他们是帮凶,而就现在的情形,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为了那什么虚无的名号,他们已经从帮凶在往下次罪孽的元凶方向狂奔。
心痛,不能只是自己承受,这些以前的帮凶和以后的元凶,也要让他们更心痛,否则,他们不会有清醒的一刻,会拖累更多的无辜,会造更多的罪孽。
脸色黑紫的姜丑,看着这两人越看越来气,豁然转身指着寨外,对褚晟刘石二人疾吼道:“褚渠帅、刘小帅,你们想借粮,可以;想谋求出路自立山头挑大旗,可以;你们想为将为帅为王为皇,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请你们在这一战时,把你们那些大小头目带上寨墙,全给我站在这里,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下面那些老弱妇幼的结局是什么?给我看清楚、看仔细,就是这些被什么张将军褚大帅忽悠来的百姓,在我们的人要组织他们进谷之时,他们拒绝,他们还傻傻的等待着他们的张将军和褚大帅,等待着被张将军褚大帅带走的孩儿、阿翁和丈夫的归来,等待着一家团聚,你们给我看好了,他们等来的究竟是什么结局?”话说到这里,姜丑停住了话头,用一双眼睛逼视褚晟刘石许久,转身下寨城而去。
自己只是一条爬虫,非做什么龙子的梦,自己想找死做炮灰,还非得拉上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垫背。
可恶,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