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等待着的官府的行动迟迟没有到来,红山峪“缴匪”顺利的让人意外,一百多贼匪一听是安平谷来人,除了一些自知罪恶很大的贼匪抵抗或逃跑外,大多数人直接放弃抵抗,缴械投降,谷中又得了百多个短期矿工、长期的战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姜丑的心情却一天坏过一天。
“阿吉,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人,现在终归还有一口气在,这恰恰说明我们还有一丝希望不是?”枸杞劝慰着打算去看黑牛的姜丑。
住着伤兵的空穴中,姜丑每天过来总会少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现在,重病号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变成了寨外山坡上的一座新坟。经过这个洞穴,边上又有一大一小两个洞穴,那个小洞穴,他更怕进去,因为他怕下一次进去,就该是为自己的伙伴送别之时。
“枸杞,你忙吧,我自己过去看看。”姜丑从枸杞处得到一丝安慰,走出做为诊疗室的大洞穴,看着旁边的小洞,许久,他才跨入洞内,一张简易的原木床榻摆放在那里,黑牛静静的躺在上面,姜丑走过去跨坐在了床榻上,默默的看着面如白纸的黑牛。随后,他轻轻的躺倒在黑牛的身边,像兄弟二人曾经窝在草榻上一样,拉住黑牛的一只手,这就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回忆,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能让这个伙伴早一刻醒过来,用这种方式留住这个伙伴。
黑牛父母罹难后,自己那便宜老爹出于伙伴之情,对黑牛照顾很多,差不多做为半子在照顾,姜丑甚至怀疑自己如果有个姐妹,这货一定会是自己的姐夫或妹夫。这个闷葫芦的伙伴嘴上不说心中明亮,无以为报的他,把自己便宜爹妈的那份爱反倒倾注在自己的身上,可以说,黑牛许多的时候,以兄自居。进山打猎,从来是把危险自己担着,苦活累活他全抢着干,从不让自己动手,及至自己的便宜老爹遇难,这种情况更甚,黑牛完全把自己当作兄弟,宠着自己。自己加入黄巾军,这个闷葫芦放下心中的那份仇恨,义无反顾的跟了过来,处处维护自己,广宗城下大半年的战斗,这个伙伴从不离开自己左右,照顾着自己,才让自己能活到此时。
现在,眼看着这个不是兄长却胜似兄长的人要离开自己,姜丑真的心如刀割。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这个伙伴、这个兄长?哪怕是让自己身上多几个窟窿眼也成。
躺在黑牛身边的姜丑,不知不觉间,泪水充满了眼眶,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阿吉哥,李平找你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守在外面的疙瘩扭身进来,叫了一声。
“我先去忙了,有空了再来陪你。”姜丑松开黑牛的手,如亲人聊天一般唠叨一句,双手使劲在自己的面皮上搓揉几下,起身下床。
李平找自己,不得不去看看,寨外巡逻的哨探以弓箭为主,枪兵为辅,他此时找自己八成是和谷外之事有关,莫不是官府有了什么动静?
“屯长,有一个自称甄平的人在山口处急着找你,哨探便把人带了回来,已在寨外等候。”见到姜丑的第一时间,李平就说出了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谁?”姜丑怕自己听错了,追问一句,这个来人太让自己意外。
“甄平。”李平确认了一下。
怎么会是这个见人下菜碟的奸商?
姜丑心中思索不已,按照约定,剩下的货物甄氏准备妥当之后,会派人来寨中告知时间地点,到时候,寨内派人再进行一下“打劫”游戏就好,怎么这个奸商把自己派了过来,而且还是这种时候?
想了许久,姜丑也没明白甄平亲自跑这一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后面有什么阴谋,设下埋伏,诱自己等人出山,然后……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更不用亲自跑这一趟,任其自然反而效果更好。
难道这货是向自己告密官府的行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让姜丑直接否定了,人家是世家之人,岂会自降身份去巴结自己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匪?
一脑袋浆糊的姜丑,还是决定会一会真人,再好好的探索一下这个奸商的真实来意。
“哈哈哈哈,姜兄弟,几日不见,你倒是做得好大的一番事情,有魄力。”姜丑再一次见到那双豆豆眼,只是,此时这双豆豆眼已经变成一条缝,面上还带着一分笑意。
“为了活命,迫不得已,我们总不能全都饿死在这穷山恶水之中吧?说起这一番大事,在下倒是很惭愧,兄弟豁上性命,才在井陉县中觅了一点吃食,又怎么和一手掌控冀州的甄氏相比?”姜丑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一句,把自己放低,把甄氏抬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倒是要看看这奸商的真实来意。
“这,姜兄弟说笑了,甄氏也是混一口吃食罢了,又怎及得上如今声名远播的姜兄弟。”
“声名,不敢当,贼名倒是真的。”
姜丑就不按甄平预设的套路出牌,同时再次强调自己就是一个贼,这一说法也等于是在变相的提醒甄平,我就是一个贼,你们这种士族应该离的远些,不要称兄道弟的硬贴上来,赶紧亮明你的来意,然后走人。
“啊,哈哈哈哈,姜兄弟说笑了,在下即然已经来到了这龙兴之地,总得让在下沾一点福气吧?乘兴而来,岂有败兴而归的道理?”甄平眯着豆豆眼,又贴了上来。
看样子,这货是要进洞细聊,至于来龙兴之地沾福气的说法,老子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