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谷中的贼匪在姜丑周仓的带领下,于井陉县城西三十里的官道上,“打劫”了甄氏的一个小商队,收获了四百石的菽麦。甄氏拼死一战,虽然损失了些车驾,但是人家杀伤贼匪甚众,而且还抢夺了贼匪的一些马匹,没给无极甄氏丢人。
姜丑和周仓目送甄士护卫“逃向”井陉县城之后,带着一百多人成功的把“劫掠”来的十辆车驾赶到了山口之前。
从这里开始,车驾只能舍弃,八十辆独轮车上场,分到每一辆车上也就五石,三百斤。每一辆独轮车由一个矿奴主推,搭配一个少年帮扶,虽然没有这个少年,矿奴一样能把独轮车推的飞起,但是,饭不能白吃,生活的苦必须谨记在心,谷中不养书呆子。
……
井陉县城西门,今日排队进城的并无几人,两队士卒懒洋洋的应付着差事,城门不远处,蹲着几个蓬头垢面的难民在晒着太阳。
远远的,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之内,守城的士卒顿时加了几分注意,值守的两队枪卒,端起了长枪,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往前迎去几十步,小头头刚要呵叫来人止步,又没吼出来,因为此时他认出了这些人,早上出城的甄氏商队,奇怪,他们怎么回来了呢?
一匹马突前而来,迎上了小头目,一个钱袋顺手飞出,小头目眼急手快的接住,“啊,甄二兄,你们这怎么又回来了?”
“嗨,别提了,晦气,路上遇到了贼匪,损失了点货物回来补充,不过,贼匪也并没占便宜,被我们杀伤甚众。”马上的汉子叨咕了一下。
“咳,那是,那是,有甄二兄在,贼人定然讨不到便宜。”看在钱的份上,小头目笑脸相迎,只是,心中腹诽不已,说大话也没个边,你这哪里是损失一点,分明是一点不剩好不好。
“让开,让开,甄氏商队回城。”
腹诽归腹诽,拿了人家的钱财事情还是要办的,小头目冲值守的士卒们嚷嚷一嗓子,城门处让开一条通道,甄氏商队打马而入。
“可敢赌?”
“赌就赌,谁怕谁,某于大在相马之一道还没怕过人。”
目送甄氏商队远去,掂量过钱袋,至少五十个肉好,心情正爽的小头目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眉头一皱,转头看过去,几个贱民,好好的太阳不晒,打扰阿翁的心情。
“去,把人轰走。”
小头目指了一个士卒去轰人。
只是,没等士卒过去,吵嚷着的两个“难民”,已然向这边走来。
“大人,大人,可给我二人做个见证,我说刚才入城的几匹是宝马良驹,他非要说不是,请大人帮忙。”
什么跟什么就宝马良驹?
不对!
宝马良驹几个字一下子刺激到了小头目,要知道,主人现在为这几个字,可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已经发下悬赏,知道哪里有宝马良驹的,消息属实,奖励万钱。
“说,你为什么说进城的是宝马良驹。”小头目以异乎迅捷的速度窜过来,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人的破烂麻衣。
“大、大人,小人看的清清楚楚,刚才有一匹高头大马,身上发些灰的那匹,其头方如王、目明如相、脊强为将、腹张如廓,这就是千里马的特征,我家世代给人养马,怎会看错?”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啊哈哈哈哈哈……”小头目撒开手,狂笑着往城内冲去……
“大人,大人,你还没给我们做见证呢?”
“滚开,滚一边去,再挡着城门,阿翁捅死你。”兵卒看着远去的小头目,心中有点吃味,这么好的事,一万钱啊,怎么就没落在自己手中?心中的郁闷只能撒在这两个贱民身上,长枪乱挥,两个“难民”躲闪着逃散而去……
赵府后堂外,丫鬟仆役在门外跪了一排,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几日,因为这个已经有几个人身死当场。
后堂内,平时在井陉县中只手遮天的赵甲,几天几宿没合过眼的他,此时浑身乏力,双眼血红,嘴角挂满一圈燎泡,软软的躺在一张软榻之上。几个衣衫华丽的妇人以及两个孩童在一边抹着眼泪。
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府的一切,终将在这个正旦过后,灰飞烟灭。
义父交办的事情不能完成,失去了这棵大树的庇护,井陉赵氏将倾刻间不复存在。
怎么办?该怎么办?
“呜……”一个妇人,忍不住哭泣出声。
“啪……”软榻边矮几上的一只茶碗应声落地,碎成千万片,碗渣四溅。
“嚎丧吗?翁翁还没死呢!滚出去。”躺在软榻上的赵甲猛的吼出一嗓子,房中诸人身体一颤。
“阿翁,阿翁,宝马寻到了,寻到了……”
人未到,声已至。
紧接着赵华从中院处闪进后院,狂奔向后堂,身边还跟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兵卒。
“找到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躺卧着的赵甲猛的从软榻上跃起,只是,双腿无力,瞬间又跌坐在软榻上。
“郎君……”
妇人们一声惊呼,手忙脚乱的赶过来搀扶。
“滚开,统统滚开。”赵甲一把划拉过去,几个妇人摔倒在地。
赵华已经抢步入堂。
“在哪里,快,宝马在哪里?”赵甲又一次站起身,扑向自己的儿子,口中急问不停。
“甄氏,在城中甄氏货铺。”
“快,你快去,不,备车,某要亲自去。”赵甲此时,已经兴奋的乱了方寸。
没用一刻钟,赵府中门大开,一辆马车驰出赵府狂奔而去,后面百十个仆役士卒连同一个替府上相马多年的老奴,甩开膀子死命的跟在车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