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丑已经有些烦躁,思索一番,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盐包,最终,他决定不动用这个东西,接受五成这个基数。
“五成就五成,货物加两成,够买你们的那些破车烂马了,就此一笔,以后的交易以后再说。后日午时,准备好两千石粟粮过绵曼水往太原郡方向,离城三十里处停留即可,剩下的,等我想清楚了再考虑要什么别的货物。别还价,再还价,就如你刚才说的,一拍两散。”
这是姜丑的底线。
与赵氏的近两万石粮比起来,眼前这十多匹马,就是一个小指头。要知道今年的旱灾加上张角三兄弟这么一闹,现在冀州市面上的粮价可是一石粟粮三五千钱还有价无市。
但是,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两千石粮虽然不能让自己维持太久,也勉强可以顶一段时日了。
“姜郎君,你这、这,完全就是不想和在下交易啊,你知道现在的粟粮什么价格吗?你这点钱,换两千石菽麦还差不多。再说,这一时之间谁家也不可能一下子准备这么多的粮食啊。这兵荒马乱的,各个商家不可能在一地有那么多存粮。况且,两千石粮食要四五十车,外加护卫的人手,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井陉的有心人,事情不正常吗?不成不成,万万不成。”
甄平的辨驳让姜丑想起,这货好像说的是真的,自己这个穿越者说习惯了粟粮,忽略了这个问题。此时,黍、粟也就是黄米和小米确实要比菽麦值钱,因为前者是贵族的吃食,后者才是平民的吃食,至于自己这等贼匪贱民,没人在乎吃什么,也没人在乎有没有的吃。另外,自己也确实忽略了现在的运力。
麻烦!真的麻烦!
井陉县城东三里的树林中,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姜丑和甄平才谈妥了一切。
两千四百石菽麦。
说一千道一万,对自己而言,粮食才是硬通货,而且,在夏收之前,粮价只高不低,所以姜丑全部换取了粮食。只是,第一批只有四百石,送货的时间地点不变,其余的,两个月内分批付清,随同四百石菽粮一起过来的还有二十把良弓,一千支箭。
做为姜丑让步的结果,甄氏额外加付五十方竹子,五十石卤盐。
交易达成,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一些。
亏了?赚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姜洞主,你要这竹子做什么?”甄平虽然有了点猜测,竹子,无非就是弓箭,但是,他还是想证实一下。
“哦,谷中盖房用,那山洞住着不见天日,太憋屈。”
“啊,为什么不就地取材用木料?”
“我喜欢闻竹子的清香味,对了,甄东主,上次我路过中丘,那里有一片紫竹林,那里的竹子就不错,当然,你可以多弄些过来,我照价付款。”姜丑善意的提醒了一下,主要是他怕这甄氏弄来竹子的速度太慢。
“姜洞主,这卤盐可是有毒的,可别怪在下没有提醒,那是万万吃不得,你要它做什么?”甄平听完姜丑的回答,一个字都不信,只好又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
“我们这些贼匪命硬,吃不死,别的盐我们也吃不起,就这么凑合着活着吧。再说,甄东主,你不是应该盼着我们早点毒死吗?那样不就没人找你算后账了吗?”姜丑把算后账咬得极重,就是提醒甄平,最好不要赖账。
“告辞,后日见,至于后面的菽麦自会按约期送到,甄氏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请姜洞主放心。”甄平已经不想再和这个贼匪多说什么。
正合心意,姜丑也无心再和此人嘚啵嘚啵瞎应付。
“后日见!”姜丑吐出三个字算是和豆豆眼作别。
“疙瘩,把大白身上撒些沙土,我们出发。”扭过身来的姜丑吩咐一声,此马太过神俊,还是遮掩一下的好,来的时候撒的沙土,一路烟尘滚滚,现在已经抖落的差不多,回去,只能再撒一遍。
听见此话,行出几步的甄平,猛的停住脚步,想说点什么,终究忍住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嘀咕,“造孽、造孽啊……”
姜丑才不管造不造孽,当然,疙瘩更不管,阿吉哥吩咐的,照着执行就成,一阵尘土飞扬,灰不溜秋的大白马变的更灰,出了树林,绕过井陉,一路烟尘滚滚的向西而去。
……
“哈哈,好,这次不用为吃食发愁了。”
“对,翁翁总算可以敞开吃一顿饱饭了。”
安平谷,主洞中乐翻了天!
二千四百石粮食,至少秋收以前不用再为吃食发愁。
坐在主座上满心疲累的姜丑看着这些人却是眉头直皱。
两千四百石,一千人节约一点吃到秋收是不成问题,甚至更长一点。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想一想,就凭这一千人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就自己所知的历史,最迟也在开春之时,褚燕便会来到黑山,至所以猜测褚燕是那时候进山,就是因为北方的冬日山中无粮,他留在外面打打豪门大户反而容易就粮。
留给自己的缓冲期,只有这两三个月,过了这个时间,褚燕会带着成千上万的贼兵一股脑的涌入黑山,他也会从褚燕变为张燕。自己如果不在这两三个月内,拥有自保之力,到时候只能听人家摆布或跪舔这个贼头。
别无他法!
“阿吉,有什么不妥吗?”坐在边上的黑牛,还是注意到了姜丑这个伙伴紧锁的眉头,询问了一下。
“没有,只是洞内有点发闷。”姜丑说了个谎,他不想在这一刻扫了大家的兴致,这些人,苦的太久,该让人家穷乐呵一下。
弦,总是紧绷着也不好,容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