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柔声道:“小飞,我想中秋节快到了,要不趁这个机会,买点月饼去瞧瞧?”
“大姐,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陈飞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按照当地风俗,八月十五娘家要带上月饼、苹果等礼物去女儿家,意思就是全家团圆,希望女儿多回家看看。
但是必须提前去,并且是好日子,到八月十五那天就不合适了。
陈飞前世在都市闯荡,孤身一人,把这些都忘了。
“这样,明天我去买月饼,后天去二姐家,回头再去三姐家,你看行不?”
陈凤嘴角上扬,露出慈母般的温柔笑容,“小飞,你长大了,有主见了,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想二姐了,说真的,当初就不应该让二姐嫁那么远,被人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
陈飞有感而发,却不知一语成谶,二凤遭遇了天大祸事!
不过现在陈飞还不知道,吃完饭和柳叶儿腻了一会儿,把她送回家,又陪着五凤写了一会作业。
五凤写作业,他画图。
明天就要准备盖房子,他要画个草图,规划布局。
画了一会儿,陈飞瞅着昏暗的煤油灯皱起了眉。
这可不行,光线太暗了,看书写字都费劲。
“五凤?”
“嗯?”
五凤抬起头,鼻孔都熏黑了。
但是没办法,像这种小山村,再过十年都未必能通电!
忽然灵机一动,或者买个手电?
手电筒可比煤油灯亮多了,而且用途广泛,还防风。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明天就去买。
不过现在,图还得画。
第二天,老马和几个懂行的早早就来了。
陈飞也起的很早。
他要送五凤上学。
五凤懂事的说:“哥,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学可以的。”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陈飞态度非常坚决。
前世五凤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她。
和老马简单聊了几句,主要是把昨天晚上画的图给他看,交代好位置,盖几间房,入水深浅。
还有就是鸡圈、麦秸垛、灶火都得扒了。
菜地暂时也不能要了,能吃的尽量吃了。
乱七八糟的事挺多,只能让大姐在家照看着。
和往常一样,陈四凤和祝解放去饭店和机械厂,陈飞自己去酒厂。
食堂管理员麻溜的给他过称,结账,陈飞想走的时候却笑呵呵的拦住了。
“兄弟,先别走,厂长说了,让你等会,他马上过来。”
陈飞心知肚明,无非是感谢他,便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
他还要买月饼去看两个姐姐,这是大事,不能耽误。
然而,食堂管理员却无论如何不放他走,热情的过分,陈飞只好答应。
不一会乔国柱就来了。
不单是乔国柱,还有副厂长辛学敏和崔振慧,以及车间主任王栋。
还有那天中毒昏迷的几个工人都来了。
特地来感谢陈飞。
另外还有个年轻女孩,大约十八九岁,陈飞不认识。
乔国柱一进来就紧握住陈飞的手,“兄弟,这几天忙,没顾上,今天我请客,国营饭店,咱们好好聊聊。”
辛学敏也跟着说:“对,今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那天要是没有你,我们几个可都摊上事了!啥都不说了,今天不醉不归!”
乔国柱笑着说道。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一句话就把厂领导都囊括进去。
陈飞帮的不是我个人,是咱们整个酒厂!
“举手之劳,不值得,心意到了就行了。”
陈飞连忙推辞。
他还要去合作社呢!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我们可是救命之恩,必须得感谢!”
“是啊,就让我们表达一番心意吧!”
祝定吴认无论如何不让他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对,啥都不说了,饭店走起!”
乔国柱拉着陈飞就走,陈飞无奈道:“乔厂长,我今天真有事,家里准备盖房子,我还得去买月饼,去我姐家走亲戚。”
乔国柱假装生气道:“以后别叫乔厂长,叫厂长多见外,叫我老哥就行了。”
陈飞只好叫了声“乔哥”。
“这就对了!你不用怕回去晚,咱们就小聚一会儿,不耽误你回家。”
乔国柱大声招呼,“王栋,搬两箱酒来。”
陈飞连忙推辞,“乔哥,不能这样,喝醉就回不去了!”
“不是今天喝的,自己厂的酒,拿回去盖房子上梁用,咱别的没有,就酒多。”
陈飞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确实也需要。
两箱酒放在陈飞竹笼里,众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向国营饭店进发。
县城就那么几个厂子,招待客人也经常到国营饭店,和苏颖都认识。
包间。
好酒好菜。
满满一桌子。
鱼香肉丝、清炒虾仁、软炸里脊、红焖鲤鱼、炒肉青椒、酱香排骨、炝花生米、酱牛肉,还有一个什锦火锅。
酒自然是茅台。
陈飞右边是乔国柱,左边是朱彩霞,那个年轻女孩挨着朱彩霞,却被乔国柱第一个点了出来。
“老马还没有出院,这是他女儿马蕙兰,特地代表家里来感谢你的。”
马蕙兰一身当下时兴的绿军装,扎着两个小短辫,身段姣好,一笑两个小酒窝,看上去很漂亮。
站起身朝陈飞鞠了一躬,“陈……”
本想叫陈哥,但想到乔国柱几个都和陈飞称兄道弟,自己叫哥岂不是占厂长便宜?
但是自己和陈飞年龄差不多大,不叫哥难道叫叔?
马慧兰扭捏着,小脸红红的问:“我、我怎么称呼你?”
陈飞看她面红耳赤的小模样,不由好笑,就故意逗她,“要不你叫我叔?”
“我才不叫!”
马慧兰呛了下鼻子,“说不定你还没有我大呢!”
乔国柱几个也被她娇憨的小模样逗笑了。
“那你想叫他什么?”
“我、我不知道!”
马慧兰两只小手扭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都是年轻人,叫我陈飞就好。”
逗逗就行了,不能真让人叫叔。
“这可是你说的!”
马慧兰举起酒杯,“陈飞,感谢你救了我爸!”
陈飞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这我可不敢当,当时是厂医给你爸做的心肺复苏。”
马蕙兰撇嘴道:“救人是他的义务,但你不一样!我听厂长说了,当时没有你,我爸他们几个恐怕都……啥都不说了,干杯!”
说着,便一口咽了下去,然后就咳嗽起来。
“慢点喝。”
陈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恰好遇上了。”
这时朱彩霞侧过身子,先给陈飞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陈飞,我不喝酒,但是这杯酒我敬你!”
朱彩霞今天没穿工装,换了一身碎花连衣裙,二十出头的年纪,在连衣裙的衬托下显得高挑美丽。
一双明亮的眼睛,趁机盯着陈飞,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天给她做人工呼吸的一幕,一朵红云悄悄地爬上脸颊。
很是羞涩。
“不用谢,谢来谢去我都快被大卸八块了!”
陈飞开了个玩笑。
那天记着救人没注意太多,此刻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居然挺漂亮的。
一杯酒下肚,朱彩霞更显得绯红双颊,眉目起波澜。
坐下之后,马慧兰与朱彩霞头碰头,小声嘀咕,“彩霞姐,听说陈飞跟你亲嘴了,给我说说,亲嘴啥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