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外无风,草丛却剧烈抖动着。
曹雷惊恐地抓住李翊炀的胳膊,因为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已经看到草丛中埋伏的人头和那蠢蠢欲动的箭矢。
“殿下……你……你能让这些手下放下弓箭吗?我心里头发毛!”
李翊炀笑笑,抓着曹雷继续向永安宫内走去。
“别紧张,有我在这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这些弓兵也不是为了对付曹大人的。”
话虽这么说,但曹雷几乎已经贴到李翊炀身上了,他总觉得草丛中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有杀气。
“殿下……咱们还是走快点吧!”
“悉听尊便!”翊炀将手搭在曹雷身上,两人勾肩搭背的,似乎关系好得很。
曹雷心安了不少,殊不知对方已将他当成挡箭牌。
远处的皓炎一只手举起又放下,那道“射杀令”却迟迟发不出来,他恨不能将李翊炀万箭穿心,可他毕竟还要顾及传国玉玺的下落,此刻还得留曹雷的活口。
“皓炎大人!不好了!”死士凑到皓炎耳边小声道:“皓华大人……他……他出事了,可能人已经……已经……”
“什么!”皓炎猛然一震,惊骇得眼睛瞪得像两个核桃,他一把揪住身边的死士,“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皓华早上出去时带了不少人,怎么出的事?”
“属下……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听说……情况也不一定属实,也许皓华大人还活着……”
死士吱吱唔唔,皓炎心下更急,“皓华现在人在何处?”
“好像在长罗街,云麾将府……附近。”
此刻李翊炀已携着“挡箭牌”行至永安宫正门前。
翊炀回首,皓炎似乎看到李翊炀对着自己所在方位露出个似有似无的阴险微笑,皓炎恨得牙痒痒。
“今日失了杀他的机会,以后再想办法,不过皓华……”皓炎心下急得不行,带了两名死士撇下草丛中的一众杀手,径自去寻皓华。
没有射杀的命令,也没有撤退的消息,东裕王府一众杀手只能藏匿在草丛间待命。
永安宫内,静得出奇。
东裕王呆呆地看着脚下的尸体。
乔启死了,临死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平静地走了。
结束了……
二十六年的筹谋,以他李千啸的胜利告终。
可此刻,李千啸心中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就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老二啊!老二!记得我们初识那会儿,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为你舍命拼杀,这么多年都是你亏欠我的,便是今日血洗皇城之日,我就像个疯子一样控诉多年的委屈,你却选择以帝王之尊平静离去。甚至不屑于多看我一眼,终究……我还是输给了你……”
门廊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逆光处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
李千啸并不想去管前来求见的人是谁,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片刻,李千啸手上已拿到半块虎符,时隔二十六年,这半块青铜虎符再度回到他手上。
“当初这本就是我为你抢来的,现在又回到我手上了……”李千啸自说自话,不知不觉的,眼中泛起一阵水雾。二十六年,黄梁一梦,此刻他只想让自己高兴点。
“呵呵……乔启你死了,你的江山,你的天下就该是我的了,我应该高兴,该高兴……哈哈……”
一个声音自角落响起。
“父亲,我来了。”
李千啸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望去,李翊炀就站在自己面前。
方才好像是两个人进的宫殿,到面前时,怎么只有翊炀一人?莫非方才眼花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叫你守城门的吗?怎么跑过来了!”
落日余辉披洒在翊炀身上。
“从天明杀到这会儿,城外应援早就被杀退,乔氏王朝大势已去,哪有多少义士死心跟随,那些食古不化的愚蠢之徒已经是孩儿的刀下魂了,是以过来看看父皇有何别的吩咐。”
李千啸愣了一下,“翊炀,你方才喊我什么?”
李翊炀拜倒叩首,“儿臣恭贺父皇荣登大宝。”说罢双手高捧半块青铜虎符恭敬呈上。
李千啸大喜,这个脑袋生锈的小畜生总算是懂事了一回。
“好!翊炀,你这份贺礼为父收下了!”
两块青铜虎符合而为一的那刻,李千啸觉得天下兵马大权切切实实抓在了自己手中。
“哈哈!翊炀,从今天起,这天下就要改姓了!”
“是啊……这天……是要变了……”翊炀缓缓起身的瞬间,双瞳中一片凛洌杀气。
锃——
匕首出鞘,扬起一片血雾。
李千啸反应奇快,也终是被匕首伤了小臂,一个旋身踢飞翊炀手中的匕首。
“你个死畜生!作甚么?想杀老子?”李千啸掌峰切向翊炀的颈项,伴着一股恐怖的内力。
翊炀呲牙,轻巧避开。
两人正面对打,每一招一式都浓缩深厚内力。
翊炀与人正面打斗,不下上百次,可是这一回,决定王朝更迭,决定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