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车厢,因四个人的进驻显得更为拥挤。
稍微一抬胳膊就能碰到其他人的身体,甚至彼此都能数清楚对方脸上有多少根绒毛。
夏钦文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太子,她的目光不断在翊炀大人和太子身上逡巡。
李翊炀抱着阿鸢,就像是抱了个无价之宝,目光瞬息不眨凝视怀中人。
夏钦文腹诽,“天天看!夜夜看!看不腻?有什么好看的!”
阿鸢昏睡中微微蹙起的眉头牵动着翊炀的心。
“钦文,你在茶中放了多少浑天散?我看殿下很难受?”
“将军,这浑天散不会致人不适,只会让人昏睡罢了,我在茶中放的用量并不多,殿下晚上就会苏醒。
李翊炀也晓得这浑天散对人危害极小,只是想不通阿鸢梦中为何神情痛苦?
“钦文,你这次怎么准备的东西?头脑一点也不灵活,殿下大早上来将军府一定是没有用早膳的,而且你也晓得她到晚上才会醒,你是想让殿下饿上一天吗?”翊炀面露不满神情。
“我……”夏钦文像吃了个苍蝇般憋屈,“是钦文疏忽了。”
一旁看热闹的严度偷笑起来,他这个刺客杀手一脸轻松,完全没有任何急迫感。
“钦文,严度你们二人听着,就算外头杀得血流成河,也与你们无关!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照顾好太子。”
“是!”二人齐齐应下,心中却是各有所想。
严度暗忖,“云麾将府密室本就隐敝,何必让我率二十个死士保护,简直多此一举。”
夏钦文却是愁眉不展,“今夜过后,那个女扮男装的假太子又要以什么身份留在翊炀大人身边?”
此刻,阿鸢梦中微微抽动一下,李翊炀立时神色紧张,俯下身来细细观察她的面色。
夏钦文心里暗暗地想,“若是这个假货留在翊炀大人身边,我若以真面目示人,此人善妒,定会将我除去,翊炀大人又对她言听计从……若是以这张丑面具示人,再去忍受无尽的白眼和嘲讽,我坚决不要!”
夏钦文无法在这短暂的车程中拿出一个果断的决策。只好惴惴不安地跟在翊炀大人身后下车。
云麾将府久无人居,俨然是一副萧条之景,所有陈列摆设虽是半新,可却没了生气。
庭院中的几个看护院落的仆役听到外头的马蹄声,纷纷迎了出来,他们见着主子抱了个人朝这边大步流星而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快速打开书房大门。
昏暗的密室内,严度、钦文一左一右跟在翊炀身后,密道尽头是一片隐约的金光。
密室中的刺眼金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这是一间堆满黄金、金条的屋子,也是李翊炀的私人金库。
严度瞥了一眼翊炀怀中之人打趣道:“大人,您……真是金屋藏娇。”
翊炀嘴角扬起了个弧度:“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都在这里等着。”翊炀说罢抱着阿鸢来到两面金墙堆砌的墙角。
阿鸢好比一个世上最珍贵的瓷器被翊炀轻轻放下。
“宝贝,在这儿等一天,好吗?晚上我就回来。”
睡梦中的人无法回应翊炀,翊炀的手温柔摩挲着阿鸢的眉眼。
“睡吧!睡吧!晚上等你醒过来后任何烦恼都将不复存在,我定将那群反贼一网打尽,我们……永远在一起。”温柔的吻落在阿鸢唇上,翊炀虽是成竹在胸,可现在却始终舍不得离开那片柔软……
夏钦文实在看不下去了,“翊炀大人!时辰快到了!”
“嗯,知道了。”翊炀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回首的那刹,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柔情,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钦文,你现在就去厨房熬些米粥给殿下喂下,不能让她饿一天。”
钦文怏怏应了声“是。”
“严度,你携二十名死士死守这里,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严度拍着胸脯保证,“如有任何闪失,严度提头来见。”
“好!”李翊炀颔首:“你一定要特别留意东裕王府的人。”
“明白!”
李翊炀说罢,也没时间多作逗留,只在暗道拐角处,又看了一眼被一片金光笼罩的阿鸢,像是得到了某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无畏地面对前方的血腥杀伐。
“阿鸢,等我。”
突如其来的火球被投射进皇城一角,拉开了逼宫的序幕。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宫人们互相奔走,惊叫着灭火,而与此同时,更多的宫殿莫名其妙起了大火。
宫人们灭火不及,慌张地四下逃窜,偶有大风吹来,卷起一阵阵浊人热浪,滚滚黑烟从皇宫腾起,从远处看就像数条黑龙,在皇城上方逡巡自己的领地。
“着火啦!”
“救火啊!”
“救命啊!”
宫人们惊恐地抱头鼠窜,这袭击来得突然,让人没有一丝防备,黎明时分沉浸在安逸祥和气氛中的皇宫转瞬就成了人间地狱。
“皇后娘娘!不好了……外头有人……有人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