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事你先别管了,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年穗穗抱了一下王英子,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王英子顿时吓坏了。
“穗、穗穗,你、你想干啥?”
“没事,娘,你先去喂妞妞吃饭,我跟爹把事情说清楚。”
王英子担忧地看了年满仓一眼,可一想到年穗穗说的那些,顿时又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算了,她谁都管不了,想咋办就咋办吧,反正穗穗说了,不会不管她!
王英子抱起妞妞进了堂屋。
年满仓一下就求助无门了。
“穗穗,你消消气,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人担保了……”
“你拿什么保证呢?爹,我不信你了!”
一句我不信你了,瞬间让年满仓一下就破防了,整个人似乎一下就佝偻了下去。
“那你说咋弄吧,我给他担保之后,我就后悔了,自从木易跟关衡他们走之后,我的心一直都提着,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我……我是就是怕你会生气,结果……你还真生这么大气!”
“你的意思,我不该生气?”
年穗穗简直被年满仓的脑回路给气笑了,敢情他瞒着家里人给别人做担保,到最后她生气都还是错的了!
“我也没说你错,就是……就是,这也没多大点的事,关衡不是跟木易一起出去的吗?等他们回来,这一千块钱,咱们先给他扣下来,不就行了吗?你发这么大脾气干啥啊……”
年穗穗捏了捏眉心,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年满仓沟通。
对于年满仓这样的爹,她深感无力,如果是旁人,她早就干净利索的断绝关系了,可年满仓是她亲爹啊!
这才是最无力的!
“爹 ,你不要 去上工了,妞妞最近有些闹人,你就在家里帮着娘带妞妞吧!”
不能断绝关系,就只能先让王英子看着他了。
这个时候,年穗穗非常希望白木易能够在身边,这样她就能有个商量的人。
听到年穗穗说让自己在家里带孩子,年满仓一下就气得直跳脚。
“这不是胡闹吗?我一个大男人,在家里看孩子像什么样子?”
“你之前生病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吗?我看那个时候就挺好的!”
“那是我生病了,现在我人好好的!”
年穗穗深吸了口气:“你要是不想好好的,我一根银针下去,就能让你重新瘫在床上!”
年满仓顿时面露惊恐:“你……我是你爹!”
“我知道,如果你不是我爹,我根本不会跟你商量,银针早就扎你身上了!”
年满仓突然不敢说话了。
他不相信年穗穗会真的狠心把自己扎瘫。
可万一呢?
他不敢赌!
瘫在床上的滋味,太难受了!
“我知道了……”
年满仓最终还是妥协了。
吃过午饭,年满仓十分不满地回屋去了,而年穗穗为了能让王英子看住年满仓,就把年满仓胡乱给人担保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跟她说了一下。
王英子开始还没觉得年满仓给关衡担保有什么,毕竟 钱不是他们借的,可一听到如果关衡不还 ,这个一千块钱就要由他们家来还,一下子就不愿意了。
“这遭瘟的死老头子,他咋就这么会惹事儿呢,这辈子把咱们娘儿俩坑死,他是不是死不瞑目啊!”
年穗穗叹了口气:“所以啊,娘,我现在就是觉得,宁愿不要 爹的那一份工分,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唯恐他什么时候一下把咱们家给坑死了!”
王英子连连点头,眼神如刀地扫了一眼里屋,又对年穗穗道:“行,这事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去村医室,你爹的事,你一个小辈的,不好管,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把他给看住了,绝对不会再让他出幺蛾子了!”
年穗穗又嘱咐了几句,抱着妞妞亲了亲,这才出了门,她先去找年抗联,跟他说年满仓身体有复发的迹象,暂时不去上工了。
年满仓的身体曾经中风过,年抗联也担心他万一在上工的时候突然犯病,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你爹的情况我都知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上工了。”
“那就多谢抗联叔了!”
年穗穗向年抗联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年抗联却突然问起了白木易的事:“……木易有没有发电报回来?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眼看着马上就要麦收了,你家要是一个壮劳力都不参加,村里人恐怕会有意见啊!”
这倒是事实,只不过,木易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清楚啊!
不过,面对年抗联,年穗穗可不能直接说自己不知道白木易什么时候回来,她敷衍了两句:
“快了,应该就这几天了,麦收肯定能赶上!”
赶不上也得说能赶上啊,不然年抗联肯定会天天催她给白木易发电报的。
她现在连白木易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给他发电报?
“那就好,要是赶不上麦收,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可不敢给他批介绍信了!”
年穗穗有些心虚地干笑着:“抗联叔放心,麦收前肯定能回来!”
心里装着白木易的事,年穗穗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白木易事情办的是否顺利,现在是在南部?还是在回来的火车上,亦或者……已经到了县城?
等到她晚上回到家,年穗穗就只看到王英子坐在桌前喂妞妞吃饭,却不见年满仓的身影。
“娘,我爹呢?不是让你看住他吗?”
王英子老神在在地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
“在地窨子里呢!”
“这个时候了,在地窨子里干啥,光线这么差,也不怕使坏了眼。”
年穗穗随口说了一句,就去压水井边洗手了,反正只要年满仓在家就行,至于他是在床上,还是在地窨子里,年穗穗才不会在乎!
不过,等到饭菜端上桌了,年满仓还是一直不从地窨子里上来,年穗穗不得不去地窨子那里喊他上来吃饭。
年满仓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一边说着,一边赌气似的把手中簸箕包边的柳条片拉的“呼呼”响,像是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马灯昏暗的灯光下,年满仓的脸在阴影之下,但年穗穗敏锐地发现,他的脸上似乎多了几道抓痕。
她的嘴角不由翘了翘,看来王英子这次是站起来了啊!
年穗穗知道,年满仓做柳条活有个规矩,那就是不管多晚,手里的柳条活一定要做完,以前年穗穗追问过他原因,他只说这样是为了告诫她,凡事都不能半途而废!
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吧,年穗穗看着还剩下一半的沿口,说了句:“那行,爹慢慢弄吧!”
看到年穗穗真的走了,连多劝一句都没有,气得年满仓直接把手里的锥子给扔了出去!
“我就说不用管他,死老头子自己给自己定的什么破规矩,无论多晚,手里的活也都要做完!咱们自己先吃,不管他!”
果然,在对待年满仓的态度上,王英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无论多晚,她都会等年满仓吃饭的。
现在……
哼,能给他留碗饭,那都是她夫妻情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