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年穗穗一直追着一千块钱不放,又联想到她今天比往常回来的都早,且回来之后一直都心事重重的……
王英子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她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年满仓。
难道这死老头子真的有一千块?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死老头子一直都留了一手?
年满仓见王英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一下子就慌了。
“英子,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咱俩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了,我几斤几两的,你还能不知道?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我也不值一千块钱啊!”
对于这个,王英子倒是相信的。
一千块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一直到年穗穗结婚,他们把所有的家底都给年穗穗保管,也没有一千块钱啊!
所以,王英子看向年穗穗:“穗穗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啊?你爹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私房钱……”
“我不信,爹肯定瞒着我们赚了大钱了,一千块,对于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是不是,爹?”
年满仓神色不自然地干笑了下,面带愧色:“不,穗穗,我真拿不出一千块……”
王英子也为年满仓说话:“是啊,穗穗,你是遇到啥困难了吗?还是木易在外边有啥事?”
年穗穗摇头:“都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我爹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块钱!”
“我真没有!我发誓!”
“呵!”
年穗穗冷笑。
“既然你没有一千块钱,那你是怎么敢瞒着我们去给别人担保一千块钱的借款呢?如果这个钱他还不出,爹你准备怎么还?”
年穗穗像是突然间崩溃了,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喊着。
王英子被年穗穗的样子吓了一跳,就连妞妞也吓得抱住了王英子的腿,偷偷看向年穗穗。
“穗穗,你别生气,有啥话咱慢慢的说,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你好好跟娘说说,那一千块钱是咋回事?你爹到底做了啥?”
年穗穗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眼睛通红地看向年满仓,那眼神仿佛年满仓不是她爹,而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年满仓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一个男人,他这一生真是太失败了,这么大年纪了,整天被闺女管束着,他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为关衡做了一下担保而已,多大的事儿啊,至于就这样对自己上纲上线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一般。
“我做错啥了?啊,我不过是为关衡做了一下担保,让他从封元魁那里借了一千块钱,关衡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有玉兰姐在那里站着呢,他还能不还钱咋滴?”
关衡家是什么条件?
区区一千块钱而已,在人家手里,那就根本不算个事儿,也就是关衡刚好手头不趁手,不然的话,自己就是想给他担保,也没这个机会!
在年满仓看来,自己为关衡担保,关衡肯定会记着他的情,他老了,要这人情干啥?还不是为年穗穗积福报?
以后年穗穗要是有啥事,有自己这个人情在,关衡肯定不能不管啊!
所以,年满仓很不理解,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年穗穗这样质问自己,实在是令他寒心!
“我这么做是为了啥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到了这个时候,年满仓居然还是理直气壮地觉得,他是为了他们好!
年满仓死不悔改,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让年穗穗心寒不已,他到底知不知道为别人担保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年穗穗不是生气他为关衡担保,因为她和木易本来也有为关衡担保的打算!
她生气的是,年满仓居然一声不吭的就为关衡做了担保,甚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居然都没有向自己透露分毫!
这次是关衡,她可以确保关衡会还钱!
那下次呢?
以年满仓老好人的性子,若是下次找年满仓做担保的人是年公粮这样的人呢?
年满仓若是为了这样的人做了担保,最后人家耍赖不还钱,年满仓又拿不出那么多钱,这账是不是都要他们来擦屁股?
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就背负了巨额债务,年穗穗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爹,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关衡不还钱,这钱就要你来还?”
“关衡咋可能不还钱嘛?”
“万一呢?万一他不还呢?”
“不可能,他肯定会还!”
年满仓不愿意相信有什么别的情况,他固执地认为,关衡一定以及肯定会还钱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如关衡不还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年穗穗看向年满仓。
年满仓沉默了,显然,他是知道后果的。
“看来爹心里是很清楚的,那么如果关衡真的还不上这钱,爹,你能拿出一千块钱还给封元魁吗?
很显然,你不能!那最后这个钱有谁来还?
爹,你心里清楚的吧?
是由我跟木易来还!”
年满仓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关衡肯定会还的!”
年穗穗不愿意就这个问题跟他继续讨论下去了,她淡漠地看了年满仓一眼。
“爹,对于外人来说,你热心,你大方,你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别人,你真是个好人!可是对于我跟娘来说,你不是好的丈夫,也不是好的父亲!
爹,我现在有了木易,也有了妞妞,我不能让木易累死累活的,到最后去给你堵窟窿,也不能让妞妞从小就跟着担惊受怕……”
年满仓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求助地看向王英子,希望她能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看在他现在已经改掉了以前的那些坏毛病的份上,能够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可王英子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年满仓身上,她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担保,什么还钱的,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穗穗,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你爹他又做错事了?”
王英子声音发颤,她的心里很慌。
虽然不明白年穗穗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她却从年穗穗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决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