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入金丹境,体内多了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譬如内息。
因此孟任闭气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不少。
在接下去的两个时辰中,他或走或跑,尝试在闭气中能行走多远的路程,流了许多汗。
汗水与皮肤表面不断渗出的黑色粘液形成硬壳,孟任甚至以身犯险接近瘴气去尝试这一层硬壳有没有抵御毒瘴的效果。
结果喜人,硬壳的确能够隔绝瘴气,而莫名其妙入了金丹的孟任可以闭气奔跑三炷香时间。
歇息一阵,他打算尝试翻越高山,身后的树林却有女人的声音。
“刘凤儿新带来一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并未听说。”
“据说那人是个丫鬟,是刘凤儿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天赋很高,血丹快成了。”
孟任耳聪目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身上的黑壳很好的融入昏暗。
“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我来血宗五载,还没听过有这么快就能成血丹的人,当初宗主刘撵成丹也用了一年有余。”
“说不定是刘师姐私下里给她吃了什么宝药。”
“哎,此言差矣,若是有宝药,为何不自己吃,要给一个丫鬟?”
“也是,不过真的全凭天赋而没吃药,得了宗主看重,宗内资源又要被分走一大半喽。”
“我又分不到,与我何干。”
二人打闹着来到山脚,腰间令牌一闪而逝的有淡淡光辉亮起,人影便消失了。
躲在巨木后的孟任心道:原来他们竟然是用阵法进出,那山顶的毒瘴就是用以拦住不小心误入之人了。
难怪跟着青草的指引,走过的路还要再走一遍,看来是有阵法迷惑,没了符咒帮忙,指不定就要困死在阵法中。
现在外围的迷踪阵不是问题,问题是山脚下的阵法要令牌才能触发,他又没地方搞令牌,待在原地等人,先不说究竟要等多久,等到了人,一定能打得过?
入了金丹才知道,筑基与金丹法力差距巨大,那小金丹和大金丹之间会不会也犹如鸿沟?
孟任不清楚,所以他不敢赌。
他丹田处的好似泥塑金丹因为浑身杂质流出而显得圆融许多,金丹表面有了光泽。
孟任看着山顶处。
阵法进不去,那就翻山吧。
他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皮肤上的硬壳的确可以抵御毒物,但不是没有代价,能听见接触毒气后的呲呲作响。
到了山腰以上的密林,路就变得难以辨识,常常走过一段距离就不记得方向。
孟任的头越来越昏沉,应该是不小心吸入毒瘴的缘故。
闭气时间流逝很快,孟任回身看去,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
有这个胆子冒着危险上山,他这次必须见到春儿。
越是往山顶去,瘴气越浓郁,最后迷蒙到只可目视眼前一丈。
这等视距在密林中就和瞎了没区别,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凭借感觉行事,最重要的是,他已经闭气了两炷香时间。
瘴气腐蚀皮肤上的黑壳,已经有一小块暴露出原来的皮肤,愈加浓郁的瘴气不断腐蚀孟任的肉体,刺痛感给大脑混沌的孟任带来一丝清明。
抱着见不到小侍女不罢休的信念,孟任运转石肤术。
棘皮。
疼痛感减弱,他一头莽向山顶。
带最后一炷香时间消耗殆尽,孟任无法坚持,猛吸一口毒瘴后倒在地上。
丹田金丹正在不断壮大,每一丝进入体内的毒气都被化解。
……
朱六九很不熟练的骑着孟任交给他的骏马。
出发前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但即使是怀揣银两,明白方向,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来说,传信叫人的任务还是非常艰难。
更别说朱六九从来就没有出过山村,所有的见闻都来自于别人的口中。
好在路上有商队,有游玩山水的人。
他就一路询问长阳州方向,一路来到焦县城门口。
“城门真大哩。”他心想。
城门处的守关力量比之孟任出城时多了一倍有余,架设防止马跃的木刺,骑马之人尤其受到重点照顾,常常还未至城门,就被好言好语,或是‘好言好语’劝下来。
官兵对待朱六九的手段可不温柔,看他穿的破烂,马也不是什么好马,一把拽下,叫他付钱。
朱六九头一次见到官兵,人高马大一脸凶相,他不敢乱动,摸出早就备在袖口的几粒碎银。
官兵一把抓走,轻蔑哼了一声,不耐烦的催促他快走,不要挡住城门。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朱六九回头看去,几匹通体雪白蹄大如斗的骏马在前面开路,坐在骏马上的甲士吹响号角。
在几匹骏马之后,跟着十几批同样品种的骏马和一辆足有半个城门口那么宽的马车,粗略一看,约莫可装十几人。
马车车厢并不是四方,反而像是军营里的帐篷,帐篷外头悬挂宝石一圈,熠熠生辉。
朱六九赶紧让开路,城门处还在排队的入城者也退到一边,让出一条大道以供这位大人的马车行走。
守城的官兵哪里像是刚才对待朱六九那样凶恶,脸上笑的恨不得能叠出十二层褶子,低头躬身恨不得匍匐在地上,连踢带踹喊了十几人将限制马匹的拒马桩移开。
待马车行过城门,被风吹开的帐帘传出女孩子的娇笑打闹声,已经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做出什么样反应的朱六九看见就在车身后几丈处,整整齐齐跟随骑马甲士六十人,精兵数百,浩浩汤汤整齐如一通过城门。
这……这是要来攻打长阳州么?
看守城军的架势也不像,反倒像是在恭迎。
回过神来的朱六九手放在胸前,按住怀里的银票,不再关心这种事情,继续询问路人云水宗怎么走。
路边的小摊摊主是一位中年男性,身边跟着的妇人背着小孩在一旁打下手帮忙。
朱六九说道:“店家。”
“哎,客官要点什么?”
朱六九递出全身上下最后一粒碎银问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想问一下,云水宗怎么走?”
中年汉子老实巴交的摇头,面色不变,收下了这粒碎银。
旁边的妇女一把抢夺过来,塞到随身小布袋中,又摸出几个铜板递回衣衫不算好看的朱六九手中说道:“出了焦县,你就跟着最大的商车走,他一定是去云水宗的,没有商车,就从最小最窄的那条路走,也是去往云水宗的。
这三枚铜板出城要用,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就不收你那么多钱了。”
朱六九感谢一番便离开。
离开前回看一眼嗔怪汉子是不是掉到钱眼儿里去的妇人。
她们一定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