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任笑着接过,先叉了一小块递给秋儿,第二块才给自己。
秋儿就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看着孟任吃苹果。
孟父仪表堂堂,孟母也是眉眼如画,二人的郎才女貌自然也传给了孟任。
他虽因为常年习武而双手粗糙,但一张脸却叫人难辨雌雄,算不上柔美,但也绝对不英气。
当初的接生婆一瞧,就连连咂舌,说孟家生了个男女同相的白净小子,日后定然是田溪有名的俊俏后生。
果不其然,孟任越长越让田溪的姐姐们沉醉,若不是卖身契还被捏在妈妈的手上,勾栏那些女子恨不得扑在孟任的身上挂着不下来。
马车里除了换洗衣物和吃食,还有几本经书和一把用作防身的铁刀,此外,便只有几壶酒了。
孟任面露惊异之色,这个酒瓶可是自家窑烧的一等好瓶,洁白无裂痕。
他是不喝酒的,秋儿就更别说了,这酒,是父亲给马夫备的?
他拔了酒塞,闻了闻,浓香四溢。
拿上两个杯子,掀开车帘,孟任对马夫说道:“老先生,你来尝尝这酒。”
他倒了一小杯给老人递过去。
老马夫眼睛睁了一线,回头看着他,见到有酒,睁满了眼睛,接过来一口饮下,赞叹一声:“好酒!再给我倒一点。”
孟任再倒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口的量。
马夫这回倒坐着与孟任举杯相碰,再度饮下。
孟任眯着眼睛看着高头大马自顾自往前走,而面前这个老头竟然看也不看,浑身一机灵:“老先生,这马,马,马没事儿么?”
倒不是真的害怕自己受伤,常年习武胆子哪有这么小,马车前头的马夫都敢倒着坐,他为什么不敢放任马儿自己跑。
只是车里还有秋儿呐,这丫头心大,又可能是孟父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太重,只要是老爷安排的事情,从来不怀疑。那么大一个孟府都是老爷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家底,安排一驾马车的事情还能出错?哪怕没马夫,秋儿也会觉得这马是老爷从哪个商行那里买来的灵马。
老马夫头也没回,看都不看马儿一眼,摆手道:“无事,无事,孟公子把心放在肚子里,马车绝不会有事。”
老马夫隔着细密的珠帘,瞧了一眼车厢里面的秋儿,看见她又在忙活着削什么水果,啧啧称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板,搁在面前,接过孟任手里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孟任看他喝的起劲,也有模有样的嘬了一口,辣的吐出舌头,双眼通红,咳嗽不已。
马夫乐不可支。
他给孟任再倒一点,努努嘴说道:“孟公子,老李我说句不好听的,车厢里面这个女孩做丫鬟,真的是埋没了。”
孟任转头看去。
车厢里面的秋儿似乎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停下手中的活,憨憨露了两排大牙。
“你看她的手,很稳,果子皮不留肉,这么多年来,可有见过这样的人?”
孟任惊觉。
他从小便看着这个小姑娘削水果长大,看了太多次,甚至都不认为这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这回经过李姓马夫的一提点,醒悟过来。
他靠近李马夫,小声说道:“那老先生认为她适合做什么?”
马夫抚摸着胡须,闭起了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啊,适合练刀!”
……
马车走的四平八稳,很少有颠簸。
秋儿是个闲不住的,递了一盒子的水果出来,招呼老马夫也吃一点,一口一个爷爷,笑得老马夫看不见眼睛。
又忙活着给孟任揉腿捏肩,甚至还有闲心给马夫也揉一揉。
坐在马屁股后面的老头再也装不出高人做派,被小丫头逗得前仰后合,哪里还有木头模样。
笑了一阵,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乌漆麻黑的小木牌,常年贴身把玩,早就上了浆,油光发亮,相当润。
木牌上写着一个温字。
“来,丫头,日后去了莽山剑派,你就带着这块牌子去找人,”他抬头看着孟任,“你可不许抢小丫头的东西,富家公子就要有富家公子的气度。”
孟任无奈摊手,对天发誓:“我孟任,绝不觊觎这块木牌!”
秋儿望了过来,孟任连连点头。
她欢天喜地的收下了木牌,回到车厢内继续捣鼓。
孟任好奇问道:“李老,这木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马夫咂咂嘴,似乎在回味浓厚酒香:“这是我一个故人的信物,他是用刀的一把好手,你若有心,就将这丫头送到莽山剑派去,他看见了信物就会收下这丫头做关门弟子。”
孟任眼睛一亮,抱拳行礼:“多谢李老。”
他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感叹秋儿这丫头好运道,误打误撞还真得了李前辈的看重。
莽山剑派在什么地方?厉不厉害?孟任一概不知。
但李老的言谈做派,对于门派的了解,说不定之前也是个大人物,总之孟任是这样认为的。
正欲多和李老交谈一会儿,眼尖瞅见远处一个女子站在路边招手,她的身边还有一驾马车,只不过陷进了沟里。
马车在她身边停下,孟任得以看清全貌。
女子身段婀娜,皮肤极白且润如玉,和腰间秋儿亲手挂上去的玉佩不相上下,再说一遍,皮肤极白。
而女子身边站着一位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身型极为庞大,撑得身上那件大衣都显得小了,比起自个儿车上这位形容不能说枯槁,但很竹竿的老人,看起来倒更像是高人。
马车的确是陷进了坑里,女子的脸上还沾着一点泥土,不过车轮折了,难怪这个彪形大汉不能将马车拔出来。
她很热情,仿佛大家是认识了好久的好友:“老先生,公子。”
看向孟任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我们车坏了,能否载我们一程呐?”
孟任思考一阵,觉得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答应下来:“自然,请上车吧。”
女子上车如风,钻进珠帘,带过一阵清香,而大汉上马车则能明显的感觉到整车向下陷了不少,他就坐在珠帘前面,很守规矩的没有进去,垂下去的双腿几近碰到地面。
乖乖,这人究竟有多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