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
陆莉和叶戚光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脸色齐齐变了,起身连忙拉住女儿,打圈看。
“雪薇,你没出什么事吧?”
叶雪薇挣开陆莉的手,冷然开口:
“你们用家庭聚餐骗我去相亲,实在是让我怀疑过去受到的言传身教,到底是什么,一场笑话吗?”
她转身拿上包,不顾叶戚光夫妇的挽留,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家门。
陆莉忧心忡忡地望着门口,回头见叶戚光脸色发白,连忙扶住他,“又痛了?”
叶戚光用力咽了咽气,摆摆手,“没事。”
陆莉难过地扶他坐下,“这事还是算了吧,这么做孩子多难过……”
叶戚光捂着胸口看向空无一人的大门,半晌长长叹息。
“若是……只剩下你们母女俩,我怎么放心……”
陆莉在校执教时一贯严厉的脸,此刻落下泪来,“别这么说,医生不是说了,发现得不算晚。”
叶戚光脸色有些灰败地摇摇头。
“家里那么多当医生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安慰人,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别这么说!医生说了可以手术的……”
陆莉心痛极了,知道丈夫就是怕自己有个好歹,放心不下女儿,忍不住说:
“若是你真的担心,天锡呢?这么些年,雪薇一直还在意那孩子……”
叶戚光抬手覆在陆莉手背上,深锐的眼尾压出淡淡皱纹。
“他啊……”
“心性不定,一个自幼家庭关系畸形,幼年不健全的孩子,潜在天性始终是让人担忧的。我怎么放心把唯一的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
一周后,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来,喝点提提神,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唐茭从自动咖啡售卖机里拿出一杯咖啡,递给叶雪薇。
自己也拿一杯靠在旁边慢慢喝了几口。
叶雪薇脸色差,没什么情绪地捧着杯子。
唐茭问:“老师还在逼你和那个人相亲吗?”
“我把你发来的黑料直接转给我爸妈了。”
叶雪薇摇摇头,苦笑道:“结果就只是换人了,还是天天让我相看。”
唐茭皱起眉,“怎么回事啊,老师们看着都不像这么传统着急的父母啊……”
“我也想知道。”
叶雪薇转身和唐茭一起并排靠在墙边,低着头。
“我爸让我今年必须结婚,连我妈也没反对,我真是理解不了。”
“那你怎么办?我看你这脸色太差了,刚被带教老师骂了吧。”
叶雪薇抬手用力捂了捂脸,“我的错,老是走神。”
唐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那……马天锡呢?”
叶雪薇顿住,抬起头看唐茭。
“如果老师非要你相亲结婚,你要不要再争取一下,我看得出来你还喜欢他。”
“……他……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叶雪薇喃喃道,“唐茭,我早就看不懂他了……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拒绝我,一直在推开我,不愿意让我靠近。”
唐茭默然。
“雪薇,你在这。”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路过,看见叶雪薇,走了过来。
唐茭和叶雪薇齐齐站直声打招呼。
“付医生。”
“付叔叔。”
对方曾经是叶雪薇爷爷的学生,对叶雪薇颇照顾。
他叹了一口气,问:“雪薇,你还好吧?”
叶雪薇有些莫名,“我还好,怎么了?”
付文以为叶雪薇在强撑,叹一口气安慰道:
“你爸爸的病发现得还算早,还是可以及时干预的,如果选择手术,预后不会太差。你也不要太过忧心,看你的脸色这样差……”
砰。
叶雪薇手里的咖啡掉在地上。
咖啡溅了一地。
-
第二天,京南大道,一间几乎永远都是打烊中的花店里。
“白哥!你究竟怎么了?都瘦成这样了!”
“你起来,我陪你去检查检查吧!”
马天锡一脸着急地抓着头发来回走动。
白胜毫无表情地坐着。
本就瘦削的脸颊越发消瘦苍白,眼窝微微凹陷,瞳孔里都是森冷的空。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你以后别过来了。”
从头至尾他只缓慢说了这一句话,嗓音沙得让人感觉他喉咙里在撕扯着要呕出血来。
“为什么!”
马天锡反应极大,他转身半蹲跪在白胜跟前,双手死死抓住冷木靠椅的扶手。
“白哥,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白哥……”
二十出头的青年在37岁的白胜面前几乎要落下泪来。
白胜只淡淡扯了扯唇,“我不是你的亲人,你找别人吧。”
马天锡慌了,大喊:“我不,我找谁啊!白哥你别这样。”
白胜空冷的棕褐色眼瞳微微动了动,他又想到了老头的话,嘴角咧开冷漠的笑。
“有人建议我找个人结婚,你想要家人,可以去尝试一下。”
说完,他又突然脸色一变。
下颚骨咬紧,在瘦削的皮肉上突出明显的痕迹。
苍白的皮肤上爬起隐隐癫狂的红,连眼球都是红血丝。
棕褐色眼珠僵滞地转动,盯住半跪在身前的马天锡,又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嗬嗬,结婚生子……生下来,再当成阿猫阿狗一样虐待。”
“你去试试,是当一个正常的父亲容易,还是当一个神经病容易,一定很有趣,记得来告诉我感想。”
马天锡被他颠三倒四的话,说得越发心慌。
忍不住握住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却被手下奇怪的触感惊得一愕,触电般松开了。
白胜垂下眼皮,皮肉抽搐着笑了笑。
马天锡收回手,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咽了咽嗓子,敛去失态,说:
“白哥,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
“你刚刚跟我说,那个丫头结婚了?”
白胜突然转移了话题,语气缓慢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