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晚上想吃什么?”
霄靖川蹲在床前,看着鼓起的墨灰色被单,“吃Bistro好不好?你昨晚不是说想吃鹅肝吐司了,还有牛肉塔塔。”
被单底下岿然不动。
霄靖川侧身拿过空调遥控器,打开冷气。
静静看着蜷在床上的这小小一团。
这是唐茭第一次跟他闹脾气,是他不好,把女孩委屈坏了。
“宝宝……”
掌心贴着床单小心伸进裹得密不透风的被子里。
“哥哥错了,太热了,别闷着自己。”
指腹摸到湿濡发热的小脸,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还未说话,手指就被咬住了。
虎牙尖尖卡住粗粝坚硬的指节,凶猛地晃了晃,似要把他的指骨咬下来,可实际却没真用多大力气。
霄靖川眉眼温柔,盘腿席地坐在地上,手肘搁在床边,伸着手,任由藏在被子底下的女孩咬他发泄。
直到微微发麻的指腹传来湿濡的舔舐感。
他眸中一动,凑近了,轻手掀开被子,和一双湿漉漉黑亮的水眸对上的视线。
红红的,委委屈屈的兔子眼,能把硬汉的心肠都摧折化成水。
霄靖川抽出被咬得好几处齿痕的手指,低头温柔虔诚地亲在唐茭的眼睫上。
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对不起。”
“对不起茭茭。”
唐茭眨了眨眼,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全被温柔地细细衔吻住。
唐茭下巴抖了抖,握拳的小手伸出来打在霄靖川肩头、胸口,细声呜咽着:
“……你不理我,讨厌!我不——”
霄靖川跪坐起身,攥住汗湿的小手,重重吻住湿软红唇,把她的话彻底堵住。
没有半分缓冲地抵进唇齿间,把胡言乱语说气话的唇舌严密擒住,不给半分逃离的机会。
直至身下的挣扎变得温顺,呼吸变得急促。
额头抵着唐茭的,呼吸粗重沙哑:“茭茭,不要夸别的男人,不要看别的人。”
“我是个小心眼,你只能看着我。”
深邃幽深的眸子里,情绪激烈翻涌,近乎偏执。
唐茭眨了眨湿睫,轻吸一口长气,咬住下唇,抬脚一踹他,“那你呢!”
“你让别人追你!”
话一出口,她的气焰就腾腾往外冒。
霄靖川被她一脚踢在腰上,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
攥着她的手,轻拧着眉,问:“宝宝你说谁?”
唐茭鼻音很重地嚷道:“苏菲娅!你还跟我装傻!你还让秘书陪她逛街!”
“你、你还……你还瞒着我!”
霄靖川一愣,看着唐茭瞪着眼气鼓鼓的样子,竟然有些想笑,这是不知道憋了多久了。
他低头蹭了蹭唐茭的额头,掀开被子把闷得热乎乎出了一身汗的唐茭搂起来。
“傻瓜,自己想什么了?”
长指插进微卷濡湿的柔软发丝里,温柔地捋开黏在脸侧颈侧的头发,“闷得一身汗。”
唐茭坐在床上,不开心地别开脸。
霄靖川单膝蹲跪在床边,抵着她的下巴,把小脸扭回来。
微仰着脸看她,眼神深邃温柔。
“她只是费萨尔的妹妹,一个合作伙伴的亲眷。因为总往霄誊跑,我让张奇安排个导游把她领出去,在外面哪儿玩都行。”
“你说的两个秘书陪她逛街,是你去景兰那天?所以那天看见了,心里不舒服了对吗?”
唐茭被一下戳中思,抿着嘴不肯说话,省得被人笑话。
霄靖川却轻叹了一口气,两手捧住唐茭的脸。
“傻茭茭,当时不开心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该直接问,骂也可以,不用给哥哥留面子的。 ”
唐茭抬手打了一下修长的手臂,“我直接打你。”
“好,也可以。”霄靖川从善如流。
“这件事情我不知情,但大概能猜到。费萨尔很宠这个妹妹,应该是她不乐意用寻常导游,非要霄誊的人给她使唤,张奇就从秘书办安排了两个人陪着逛去了。”
“这个事情做得不好,容易惹人误会,我回头扣他年终奖。”
他说着,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唐茭的脸颊,认真地问:“还有什么?让我们宝宝自己憋着气了?”
唐茭被他的话惹得想笑,又不想那么快下台阶,还气着呢。
伸手又拍一下他的手臂,“要扣也是扣你的。”
见女孩终于露出一点笑,霄靖川心下总于松了一半,温柔应着:
“好好,把哥哥扣成穷光蛋,以后靠我们唐医生养着。”
唐茭皱了皱红红的鼻尖,撇了撇脸,声音沙哑地强调:“我还没消气呢。”
霄靖川脸上的笑稍敛,一用力就起身坐到了床边,大掌紧紧交握扣住了唐茭软若无骨的双手。
“哥哥给你道歉,回来的路上,没控制好情绪,让宝宝受委屈了。”
唐茭微垂下眼盯着修长有力的骨节,忍不住又想起在车上突然被霄靖川冷落的感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高空中一脚踏空了,让唐茭只是回想一下,就觉得难受不已。
她手指挣了挣,挣不开,“你真的好过分,不能这样的。”
女孩垂着脸,嗓音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霄靖川伸臂把人搂进怀里,宽阔的肩臂把娇小的女孩拢住,嘴唇贴在她的额际,低声道歉:
“是很过分,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唐茭揪着他的衬衫衣角,语气总算平复了些,“你到底干嘛突然这样……”
霄靖川抚摸着软白后颈的动作一顿,语气平直地回答:
“因为你在车上一直夸别的男人,我吃醋了。”
唐茭呼吸一顿,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就这样?”
霄靖川低眸凝着她小鹿一般干净的眸子,低“嗯”一声。
“就这样,我受不了。”
堂堂国内Top级别的上市集团的总裁,小心眼子得十分理直气壮。
唐茭都被噎住了。
好半晌才哑然开口:“你、你——你幼不幼稚呀!”
霄靖川手掌一抬,把住后脑勺把小脸压回胸前。
“幼稚。但是没办法,唐茭茭你不能这样夸别的男人。”
唐茭脖子用力,又抬起头,“那我要是夸乔森哥黑皮肤很帅,东阳当警察好酷,你怎么办?”
霄靖川低头,朝她邪肆地勾起一边唇角,薄唇轻启:
“那乔森明天就会被送去美白,东阳下个月就会被我压着上岗继承父业,让齐叔跟我爸一起退休。”
唐茭缓慢眨了眨眼,突然噗嗤一笑,小手一捶白衬衫下结实的胸膛,“瞎说!越说越离谱了。”
“是真的。”
霄靖川揽着人,把总算消了气的女孩压进怀里,语气带着逗人的轻松,眼底却隐隐有偏执幽光闪烁。
“所以宝宝,不要看别人,只看着我。”
唐茭侧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喃喃道:
“就算我夸了别人,也不会有人比得过你。”
她用额头撞了撞坚硬的胸膛,软声警告:“不准再那样了!我太伤心了。”
霄靖川低头在她头上一亲,“下次哥哥一定直接说,吃醋了,请唐宝宝注意安抚。”
唐茭没忍住嘴角一翘,别别扭扭地说:“那我也吃醋了。”
霄靖川爱眷地亲一下她的眼睛,喉间溢出磁性的低笑,“我爱你。”
晚上,布丁端坐在沙发正中央观看海底世界,一双蓝眼睛紧紧跟随屏幕上成群结队的海鱼。
唐茭吃到了Bistro的鹅肝吐司、牛肉塔塔,还有许多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热门新品。
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两手闲着嚣张等投喂的女孩,不曾知道,曾经有人对她的喜欢和欣赏的火苗,被掐灭在了傍晚医院综合大楼的门口。
当时,霄靖川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前窗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总有这样那样的人不自量力来窥伺他的花。
他没有把带教老师对她有好感的事情说出来。
最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永远察觉不到别人的喜欢,只沉浸在自己的爱里。
月亮悄悄爬上夜空正中。
院子里树影微动,夏风熹微。
开着空调的卧室里凉爽宜人,仅剩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映在墙壁上。
昏暗的光线里,娇小的身躯赤足蹲在柜子前,两手十分忙碌着,小嘴无声开合数着数。
“101、102、103……”
微卷的发丝在脑袋顶上翘起几朵呆毛,米色宽松的卡通睡衣衣料柔软地垂在女孩身上。
“茭茭?”
霄靖川半撑起身,露出精壮赤裸的上半身,眼睛困倦地微睁着,辨认蹲在柜子前的纤瘦背影。
大晚上的静悄悄,寻常人真是能吓一跳。
唐茭心虚地反被吓得一抖,背对着床,小动作飞快地把最底层的抽屉推了回去。
“是我呢。”
她小声应声,起身揉揉泛酸的眼,走回来爬上床。
霄靖川习惯地伸臂搂住她,躺回床上,微阖着眼,“怎么起来了。”
声音含着未醒的沙,格外磁性,勾人入睡。
“有蚊子咬,起来抹了青草膏。”
唐茭瞎编胡话,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舒服地贴着胸膛,“继续睡吧,睡啦~睡啦~”
小手轻拍着,不只是哄人还是哄自己,反正两人很快就相拥着坠入甜梦。
……
-
京州国际会议厅外。
坐在加长林肯内等候多时的苏菲娅,看见霄靖川身边伴着一群人走出来,眼底一喜,立马拉开车门小跑了过去。
“靖川!等一下!”
费萨尔看见自家妹妹,展颜一笑:“苏菲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游湖了?”
“那湖改天再去,哥你别管,我不是来找你的。”
苏菲娅目光炯炯盯着霄靖川,没有心思搭理她哥。
霄靖川冷淡的眉眼微沉,侧了侧脸。
随在身边的霄誊集团员工立马低头先走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光疏淡地看着拦在前面的外国女孩。
苏菲娅抬手整了整金色的长发,仰头望着令她着迷的俊颜,一开口就是改不掉的娇纵。
“为什么把那两个人给我撤了!我不喜欢导游!你不陪我去玩,你的员工就得陪我!”
霄靖川眉头轻拧,实在不喜这种不分轻疏的娇纵莽撞。
他淡声开口,矜冷的声线如玉石般:
“苏菲娅小姐,我的员工有工作,可不能每天陪着你闲逛。”
“为什么!我是你们的贵宾。”
苏菲娅仿佛察觉不出他的不悦,讨价还价道:“那不然你陪我。你陪我玩一天,我就不计较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想像小女生撒娇一般扯住霄靖川的手臂,被他冷然抬臂避开。
一旁的费萨尔收起脸上的淡笑,抓住苏菲娅的手腕,不赞同地沉声:
“苏菲娅,注意你的礼仪。”
心心念念两年的男人就在眼前,却迟迟没有半点进展,苏菲娅心里着急。
“哥哥!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
她甩开费萨尔的手,埋怨道,“周末我们就要离开了!他一次都不肯陪我出门,你快跟他说呀!”
费萨尔实在没想到妹妹在家里娇纵也就罢了,身为公主,肆意张扬一些是应当的,也有别样的可爱,但到了华国,在外人面前竟也如此不知轻重。
放下身段来追着男人跑暂且不提,毕竟对方是霄靖川,完全配得上。
但她这一番话,就完全是不知轻重地想以身份压人了,看来前阵子自己和她说的话,她是半点没听进去。
费萨尔敛下身为兄长的糟心之感,侧身朝霄靖川,“靖川,她——”
霄靖川却没有应他的话,低嗤一声,抬手捻着西装袖口,指腹漫不经心地抚过宝石袖扣,语调轻慢危险。
“苏菲娅小姐,是在命令我?”
苏菲娅被问得一愣,“我……”
她出生在保有君主制度的国家,生下来就是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个人都会毫无怨言地满足她的要求。
但在这里,她能命令得了霄靖川吗?
要是能行,她就不会追人追得那么艰难了。
哪怕是身为王储的费萨尔,也仅仅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前来相商,以后更深度合作蓝图的。
眼见局面有些僵滞,费萨尔朝苏菲娅使了个眼神,让她别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