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京州两百多公里的江城。
一栋坐落于江城富豪区的豪华别墅里,灯火通明。
偌大的客厅里,壁画,瓷瓶,琉璃吊灯,欧式中式结合的装修,处处透着奢侈和华贵。
一个头发打发蜡,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的中年男人,坐在白色金边的沙发上。
有些紧张地看着听完他的话之后,沉默不语的霄荣。
两个月前,霄靖川突然回国,现身霄誊总部,搅起腥风血雨。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不仅把董事会那群老东西的嘴堵住了,还将霄荣任代理董事长这几年里安插进去的亲信基本连根拔起。
眨眼之间,霄荣又重新变回一个空有霄誊集团股权,却没有实权的挂名副董。
哪怕他再气怒滔天,也只能在砸了办公室和会议室之后,自掏腰包维修,重新戴上温吞好叔叔的面具,返回江城大本营,再谋大计。
此刻,坐在左边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叫孔大鹏,是霄荣这几年提拔起来的,任腾荣公司的总监,只要他再好好干下去,荣升副总也是迟早的事。
眼下,他正是为了一个能让他彻底飞黄腾达的超大项目而来。
孔大鹏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沓资料,摆在霄荣面前。
“荣总,G国这个创城项目利润非常高!他们财大气粗,预算部粗估了一下,机场和旅游中心城搭建工期不用一年,刨去成本,我们的净利润能达到100亿!
只要按对方要求的,腾荣脱离霄誊,成为全资独立公司,中标率很高。”
“一旦中标,顺利拿下这个项目,之后对方牵头的项目就都会优先考虑腾荣。
如此一来,我们腾荣不仅也能进入国际市场,和霄誊平起平坐更是迟早的事,哪里还需要处处仰人鼻息!”
孔大鹏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厚厚的项目书,仔细向霄荣解释,恨不得霄荣能直接答应方才他提到的条件。
霄荣沉吟半晌,敏锐地问:“对方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孔大鹏压低了声说:
“据说,霄靖川在M国那个蛟滕创投公司和特沃有很深的战略合作关系。这个项目背后的出资人恰巧跟特沃是死对头。
跟特沃或者霄靖川沾边的公司,他们都不乐意。但又很看中咱国内的基建水平,所以……”
霄荣听完之后,指腹缓慢地抚了抚银边镜框,灯光邪邪映在镜片上,显得眼底波光诡谲。
“光是负责工程,就能拿下一百多亿……”
他抬手拍拍那沓厚厚的资料,温声说:
“这个项目背后的资金方靠不靠谱,你再仔细打听打听。脱离霄誊可是大事,不能冲动行事。”
孔大鹏点头称是,又忍不住想给行事温吞的霄荣上上眼药,说:
“荣总,这么多年,霄誊明里说是帮扶子公司,规范管理,实际上处处掣肘我们腾荣!这不给批,那不能干的。”
“如今,那霄靖川当家,更是过河拆桥,狼嘴里漏不出半点肉。”
孔大鹏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对霄荣谏言道:
“荣总,咱们,是时候该自立门户了。”
霄荣沉着脸,一言不发听着,脑子里却想到了更多。
不到四年时间,他执掌霄誊才不到四年。
甜头还没尝到万分之一,就又被踢下了局,当年可是他站出来,才稳住了霄誊的。
可恨啊……
原本以为,霄晟完了,整个霄誊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没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初他没放在眼里刚刚成年的狼崽子,短短四年,锋芒就已经盖过了当年的霄晟,甚至手段更是激进狠辣得多!
霄晟……霄靖川……
怎么一个个都不像他的小侄女一样,爽快去死,偏偏命都那么硬。
不对,说来,他那小侄女也是同样碍了他的事的。
霄荣眼睛微眯,视线落到墙边一人高的古董瓷瓶上。
冰冷的瓷器泛着岁月的釉冷光,将他的回忆带回了过去。
从小活在哥哥霄晟过于出众的阴影下,一切中规中矩的弟弟霄荣自然而然地,练就了一身温和中庸扮猪吃虎吃虎的本领。
霄晟在大学一毕业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几年时间,将一个普通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成功上市,股价更是一路高歌猛进。
最后,变成了深度布局各行各业,动辄可以影响整个京州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霄誊”。
而他霄荣,最开始气不过父亲将公司交给霄晟,在毕业之后拿着霄晟给的钱,跑到江城成立了“腾荣”,霄誊旗下的子公司。
头几年混得不温不火,别人都看在霄誊集团的面子上,给他点汤喝。甚至直到父亲去世,他也只得了5%霄誊的股份和一个纯挂名无实权的副董事长。
十几年前,霄荣才三十出头。
当时,霄誊在京州乃至全国越做越大,位于江城的腾荣也终于鸡犬升天,地位水涨船高。
况且,天高皇帝远,霄荣的生活不可谓不滋润。
他依旧保持着温和谦雅的好脾气,背地里拎着成袋的美元、金条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
“荣总,这个地皮的开发,咱们是不是可以联手搞一搞?大头,当然您拿!”
“荣总,您是明白人,这次的标,咱们就私下分了?反正天塌了,有霄誊这艘大船顶着。况且,荣总您的本事和气度,我们可都十分佩服。”
“荣总,这次的工程材料,您看,这就还是都包给我了吧,市场最低价!保证物美价廉!结结实实!”
……
腾荣账面上的亏损,实际都流水一样进了他的口袋,瑞士银行的账户都开了好几个。
直到有一次,一个不留神,腾荣承接的某个政府项目窟窿捅破了。
被他亏空挪用的公款一下子没周转上,小窟窿越撕越大,转眼变成大窟窿。
半个月内堵不上,他就得玩完!
一个亿,要用什么来填呢?
把进了他瑞士银行秘密账户的钱拿出来?
那肯定不行!万万没有这种道理!
于是,精明又儒雅好脾气的叔叔,将目光看向了他7岁的好侄子。
他伟大的哥哥,霄誊集团董事长霄晟的宝贝儿子,能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