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靖川无法想象这种可能。
“不可能。”
他改捏为抚,大手托着唐茭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声音低哑:“我会找你。”
“唐茭茭,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原地等着,我会去找你。”
少年的话语又深又重,仿佛誓言一般。
唐茭甚至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她疑惑地抬起眸,却直接陷进了霄靖川眼底的情绪里。
担心,内疚,后怕,恐惧……
浓烈得让她分辨不清。
唐茭缓缓坐直了,将头往前,轻抵在霄靖川的肚子上。
良久,一道几不可闻的吸鼻声。
她声音哑哑地开口。
“其实,我有在期望你来救我。”
自从醒来,唐茭一直精神不错,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会不断惊醒。
她不提,霄靖川便不问。
现在,女孩靠在他的身前,低泣着说:她最危险最害怕的时候,想的是希望他去救她。
霄靖川的心口被深深扎了一刀。
唐茭拼命挣扎嘶叫的无助画面又闯进来,他仿佛亲耳听见了她恐惧绝望的哭喊挣扎。
“对不起,茭茭。”
霄靖川抬手搂住身前的唐茭,哑声道歉:“对不起,我去得太晚了。”
唐茭摇摇头:“是幸好,你来了,像超级英雄一样接住我了。”
“霄靖川,你怎么那么好。”
女孩的声音细哑轻喃,像涓流一样,淌进他生疼的心里。
我还不够好。霄靖川在心里回答。
大手轻轻哄拍着女孩瘦削的肩膀,他低哑地开口:“因为是你的靖川哥哥。”
“那有哥哥真好。”唐茭破涕轻笑。
她把没憋住的眼泪蹭在霄靖川的衣服上,声音娇娇哑哑地笑着:
“靖川哥哥,你的腹肌硬硬的。”
霄靖川闻言腰腹一紧。
“哎呀,更硬了。”
少女天真的逗弄,令人爱宠又恼火。
“小坏蛋。”
大手往下托住下巴,拇指食指张开捏住两颊,推开,眼底漾出浓稠的宠溺。
“确定不告诉你家里人?”
“嗯,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说周末留在学校跟同学玩了。”唐茭别开眼说。
“好,我来解决,所有。”
霄靖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拉过袋子:“来,看看衣服喜不喜欢。”
“怎么又给我买衣服。”
“那你要穿着病号服回学校?”
唐茭立马打开袋子,准备拿出来换。
“可以出院啦?”
“再呆一晚上,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霄靖川又叮嘱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一阵子,药都在床头,别又忘了吃。晚上回来陪你睡觉,嗯?”
唐茭有点开心,这样就不怕晚上又做噩梦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道:“那辛苦靖川哥哥又睡沙发咯~”
“荣幸之至。”
霄靖川刚出门,一个医生就迎了上来。
“霄少爷,这是唐茭小姐的检查报告,具体的脑部病变分析,院长带着几位教授老师还在进行中。”
“嗯,辛苦多费心。”
霄靖川接过,一边翻阅,一边沉着脸听医生说明。
-
夜刚擦黑。
通往京州中心的四条车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车后灯一路狂闪,喇叭震天,半天不见挪动半米。
穿吊带小皮裙的女人在车后座补妆,不时从小镜子里挪开眼,催促:
“师傅,能不能快点呀,人家要迟到了。”
司机烦躁得又摁两下喇叭,看一眼后视镜,压下脾气说:“这前头的灯都快铺成红毯了,我开飞车也飞不过去啊!”
话音刚落。
一道极其彪悍的油门轰鸣声,如虎啸般撕开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一辆黑金流线型的重机车,载着一道修长劲瘦的身影由远及近。
眨眼间,穿过夏风,呼啸而过。
留下一道炫目残影,和耳边震颤不停的嗡鸣声。
瞬间被打脸的司机语塞顿住,撇开头暗骂一声。
女人探身趴在车窗上,惊艳地望着骑跨在酷炫机车上的长腿,被风鼓动张扬的黑色T恤,宽肩劲腰压在重金属机身上。
恨不得自己就坐在那车后座上。
景华街最大的游戏厅外,有很多四通八达的小道暗巷。
通体曜黑的哈雷重型机车,嚣张地横在一条暗巷口。
玄金色的细镶边在车身上起伏流动,如一只危险又优雅的黑豹,在暗夜里睁开金色瞳孔。
随时准备张开獠牙,咬断猎物的喉管。
“砰!”
肉体猛烈撞击的闷滞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一个黑影以扭曲的姿势跪在地上。
晃了晃,没了骨头一样砸进血泊里,没了声息。
原本气焰嚣张的黄毛青年,瞠目结舌,吓得一路退到墙边,两股战战,脸色死白。
“放、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做!放……”
“呃——”
被人掐住脖子,猛砸在脏污的墙上。
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球,脸上肌肉因为窒息和恐惧剧烈颤抖,瞳孔放大,像看见了恶鬼一样。
“哪只手碰她的。”
低沉阴鸷又冰冷的声音,令人脊背发寒。
黄毛眼球一颤。
瞥见地上手骨腿骨扭曲,像烂肉一样的绿毛,浑身寒毛炸起,血液发凉。
掐在脖子上的铁臂无法撼动,他两手徒劳地抓扯着,眼球被气血挤压凸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他。
如今只能像只任人宰割的落水狗,祈求这个鬼一样突然出现的,地狱修罗般的绝美少年。
“呃,我没有,求求,放过我……”
沉默,令人绝望的沉默。
等待他的是,令人胆寒的清脆断骨声。
“啊!”
左手无力地垂下,腕骨扭曲外翻。
滚烫的血液,随着一晃一晃的手臂滚滚流下,溅了一地。
“再给你一个机会。”
霄靖川大手一张,狠厉摁在黄毛脸上,后脑勺磕在墙上声音异常清脆。
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凉掉的血,又糊了他一脸。
“说说,是谁,让你们去招惹她的。”
他微勾着优雅的薄唇,表情邪肆惑人。
凌乱的碎发垂在眼前,隐约露出阴鸷疯狂的黑眸,白皙刀刻般的脸上溅了几滴妖冶的红血。
像给猎物放血前,依旧会优雅问安的吸血鬼。
痛得奄奄一息的黄毛闻言,疯狂点头。
“唔!唔!”
霄靖川松手退开一步,姿态闲散,仿佛真的要放他一马。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