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车在森林附近停下,阮滢滢伸手牵住君远逸的手,拉着对方从南瓜车上下来。
导演写剧本时是这么想的:原作中,武士看白雪公主太善良,不忍心下手,才让她跑了。但是我们观众们势必不爱看这个,要搞就搞点刺激的。恰巧学校里不是有很多阮滢滢的cp粉吗?所以这一段干脆写武士爱上了善良、漂亮的白雪公主,不忍心杀害她,让她逃跑。在森林这段剧情点,给白雪公主和武士一点互动,到时候保证台下的君阮cp粉会高兴到嗷嗷叫。
嘿嘿,要做成一个好的话剧,必须得换位思考,想象自己当观众时想看什么!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她可真是个好导演。
被白雪公主牵着手的武士这个时候要精神恍惚,还要表现出不自在。本来导演还挺担心君远逸这块木头演不出来这么复杂的情绪,没想到,他还真表现出来了,还表现得挺好的。
真奇怪……导演抬起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夹着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
君远逸这块木头,为什么会来参演她的话剧呢?明明平时连当观众都不愿意。而且现在还演得那么真实……马萨卡(难道)!君远逸喜欢她的女主角!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导演一脸激动地看着阮滢滢和君远逸,没想到各位磕cp还真有一点可信度。哦哦哦!既然君远逸喜欢阮滢滢,那她肯定要在此处大做文章啊!多写点他们俩的互动!她现在就要去改剧本!
已经演完了要演的部分,却没等到导演喊“卡”,阮滢滢和君远逸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导演,眼中带着疑惑。
“导演,怎么了?”阮滢滢问。
“没事没事!你们先按照剧本继续练下去,我可能要改一下剧本……哦,你们放心,原有的应该不会删掉,就是加点戏什么的!”导演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些话,然后转头离开了教室——这个教室是为了排练话剧,专门向学校申请的教室。
眼看着导演离开,在场人都是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她明明在开始演戏前,信誓旦旦地说非常满意自己的剧本,完全没有可以更改的余地。怎么突然要改剧本了?
既然导演离开了……他们就可以自由排练了。
阮滢滢直接找上赛琳娜,想和她练练对手戏。
其余人大部分都是跟着阮滢滢来的,她不和自己一起练,自然没有要练的兴趣,于是他们各自找了椅子坐,在那里玩手机。真正在排练的,居然只有阮滢滢和赛琳娜。其他人只是看着。
等到阮滢滢和赛琳娜排练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打算休息了,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许谢风突然朝阮滢滢走去。
这个举动,让原本在玩手机的姜兰旌、君远逸、安弗都变得警惕起来,朝他们那边看过去。
教室虽然挺大的,但此刻异常安静,以至于不特意压低声音,许谢风和阮滢滢说的话,大家都能听见——而他们完全没打算压低声音,又不是做贼,躲着大家干嘛呢?
只听见许谢风问:“滢滢,我的那段戏还没找到感觉,你能不能陪我练一练啊?”
阮滢滢闻言,找出剧本翻了翻,翻到自己和王子的对手戏。
她和王子的对手戏只有两个,一个是王子吻醒公主那一段,他们并不是真的亲上去(这可是校园话剧!老师看见了肯定会把演话剧的全员都叫过去说教一番的),所以吻戏是许谢风俯身,在距离阮滢滢两厘米的时候停下来。这个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到时候两个人估计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而第二场戏嘛……则是王子迎娶公主,两人一起跳了一段华尔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两段对手戏都是有肢体接触的。
再加上许谢风早就对自己表白过,这个时候找她一起练这两部戏……
阮滢滢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许谢风,心想,你真的不是在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吗?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许谢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趁现在练练,到时候在台上演不好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突然微微敛眉,嘴角下撇,本来就是温和系美少年,做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他说:“到时候我父母也会来看我表演,你也知道,他们对我要求极高,不论是学习上,还是其它什么方面。如果他们看见我演不好,说不定又会生我的气……”
正在听许谢风的话的其他几人:……
姜兰旌心中怒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你上高中起,你就开始脱离父母的掌控,现在他们都不敢生你的气了!苦肉计!妥妥的苦肉计!太卑鄙了!
君远逸有些惊讶:没想到许谢风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语气……
安弗不屑:装可怜?这一招德洛对滢滢用了那么多次了,一次都没成功过。我已经做好看你闹笑话的准备了。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许谢风的脸在阮滢滢眼中的杀伤力。
之前说过,阮滢滢碰到过的人中,最符合她心意的就是许谢风的脸。所以虽然自己对吃窝边草没兴趣,但许谢风顶着这样的脸对她做出装可怜的表情,依然是效果拔群,阮滢滢感觉自己被击中了,完全不忍心看这张脸露出难过的表情……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许谢风大概率是在用苦肉计。
不过,许谢风说的也是真话呀!阮滢滢心想,她知道许谢风的父母是多么严厉的人,她现在和许谢风排练好,到时候表演时就不会出错,许谢风父母看见演的好了,也就不会说什么了。这可是在帮许谢风的忙!
她哪里知道,从他上高中起,父母对他的威胁啊、说教啊等等……一切都没用了。他根本就不怕父母会不会生气,相反,父母还得反过来求着他:因为他现在对父母相当冷淡,而父母现在正在想让人接管自家公司,许道殊这个小屁孩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只能指望许谢风。害怕许谢风不接管家里的产业,以后他们老了、公司落入他人手中。所以现在父母对他不要太和颜悦色。
“好吧……”阮滢滢说,“我们去哪里练习?”
毕竟是肢体接触的戏,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排练,多少有点怪怪的——虽然说背着大家排练也很奇怪。
听见阮滢滢愿意和自己排练,许谢风瞬间变脸,双眸一亮。哪儿管是在哪里排练,能排练就行了。
“那就隔壁教室吧。”许谢风说,“反正没人用。”
“那走吧。”
他们两个一道出门去了隔壁。
因为现在没有棺材这个道具,他们没办法排练王子吻醒公主的情节,所以就只剩下一起跳华尔兹了。
同为贵族家的少爷小姐,他们自然学过跳交际舞的。虽然交际舞只是简化后的华尔兹,他们要学华尔兹,总归要多学些什么。
许谢风走上讲台,打开多媒体,然后搜索了一下华尔兹的跳舞视频,转身对阮滢滢说:
“我们来照着视频上的跳吧?”
“哦……好。”阮滢滢点点头,看着视频上的开头动作,试探性地向许谢风伸出了手。
许谢风回握了她的手。
照着视频里的动作,两人手牵着手,互相对视着边走边转圈。
这还是阮滢滢第一次正面看许谢风这么长时间。
该说不说,她是真的很喜欢许谢风的脸……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喜欢自己,现在两人还近距离面对着面,虽然她秉持着不吃窝边草的理念吧,但此情此景,她真的很难不害羞。
我靠……阮滢滢在心中自言自语,以前我和人跳交际舞的时候怎么不会这样啊?现在莫名其妙地紧张到心跳加速,她紧张得都想吐了。
转完圈,下一个动作,她终于可以不和许谢风面对面了。
现在是她背过身来,许谢风从后面搂着她的肩膀,她的身体则是半贴着许谢风……
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交际舞这么亲密……阮滢滢再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跟着视频,略显笨手笨脚地跳完一整支舞,明明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是她却忍不住出汗了。
好累……暂时不想跳了。阮滢滢对许谢风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好。”许谢风温温柔柔地对她笑着说。
阮滢滢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这笑得怎么看起来那么欠扁呢!
他们两个人回到原来排练的那个教室,这个时候导演还是没回来,他们就开始各回各座,各玩各的手机。
第一天的排练就这样结束了。
当天晚上,大家回到家里开始学习的时候,他们这个话剧群里突然出现一条消息——是导演发的。
导演:嘿嘿,今天回去改了下剧本,原有的剧情没怎么变,就是和武士相关的剧情变了。我给武士这个角色稍微加了点戏。所以需要重新看剧本的,只有武士和白雪公主。
说罢,导演把改好的剧本发到群里。
有些人对新改的剧本感兴趣,也跟着点了进来。
他们发现……
白雪公主不认识七彩蘑菇长什么样,打算把外表艳丽的蘑菇都采摘下来,带回家去。
武士知道后妈的阴谋,自然知道没有什么七彩蘑菇存在。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白雪公主摘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蘑菇,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篮子里。
直到白雪公主发现有一颗蘑菇长在悬崖峭壁边,白雪公主完全不带怕的,径直往前走。武士见状连忙劝阻说:“公主,我们采了这么多七彩蘑菇,不缺那一颗,那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白雪公主摇摇头说:“万一这颗就是母亲想要的七彩蘑菇呢?毕竟是如此珍惜的材料,长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倒也挺有道理的。没关系,为了让父亲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我一定要把这颗也采走!放心放心,一点事都没有啦。”
不就是一个生日礼物吗?武士不解地看着她,为了个生日礼物,就算陷入危险也在所不惜?可是这个生日礼物,注定是假的、不存在的。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白雪公主,他看见白雪公主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颗蘑菇边上,看着她弯下腰,见她顺利采到了蘑菇,武士终于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对白雪公主说“快点回来”,就在这时,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鹰隼朝白雪公主飞过去,似乎是想抢夺她手里的蘑菇。
武士见状连忙向前扑过来:“公主小心!”
白雪公主站起身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武士:“嗯?”
她一站起来,刚气势汹汹准备飞过来的鹰隼突然调转了个方向,重新朝天空飞去。
这个转变打了武士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悬崖峭壁边上就有着挺大的坡度,地面又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细碎石子。武士因为跑过来的动作,完全刹不住车,眼看着就要朝悬崖那边跑过去了。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在心里骂自己说:你可真是个笨蛋,白雪公主出事关你什么事?她要是被鹰隼攻击了、脚下不稳摔下山崖,那不是刚好能完成王后交给我的任务吗?还不用我亲自动手。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任务完成不了就算了,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雪公主连忙回头抓住了他的手。
但他一个大男人,体重那么重,白雪公主根本拉不动他,还跟着他一起因为惯性往前倒,两个人齐齐冲下了山崖。
发现自己在急剧下降,白雪公主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没有丝毫地害怕:“怎么会这样?”
跟着她一起往下摔的武士心情十分复杂,公主是一个女生,难道没有考虑过拉不住他、和他一起摔下去吗?还是当时情况复杂,公主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救人?
这人这么善良这么温柔,我都不想杀她了。武士看向和自己手牵着手一起往下坠落的白雪公主,心想,不能让她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