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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诡异尸体(1 / 1)


天水县,县衙后堂。

在凌烟和山君两人享用完本是给顾一清接风洗尘的酒宴后,身穿浅青色长袍的县尉徐有德姗姗来到。

时间点踩得不早不晚。

大唐立国数百年,风气开放,然而朝堂之上却是等级森严,官员按照各自品阶高低,着各色官袍。其中紫色最高,浅青最次,而官府不入品的吏员更是只能着褐色。

按照道理,既然县令杨荣陪同山君等人前往铜钱树区域调查,则中午这顿饭该由徐县尉作主陪。

但是人当时还没坐下,便被顾一清以用餐时要讨论靖天司机密为由给屏退出去。

此时他眼见顾一清等人已经策马西去,诺大的后堂只留下两位靖天司的吏员,便抓住机会现身问询。

“山君先生,顾总旗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醉翁之意自是不在酒。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正拿着根签子剔牙的山君没有说话,轻轻踹了下一旁凌烟的小腿。

凌烟赶紧起身正色道,“顾大人被上头急召回长安了。”

“此间的事接下去由我和凌烟负责。”山君懒懒地补充了一句。

跟着顾一清处理过不少事件,也因此和地方官员打过交道的山君此时心里如同明镜,眼前这位县尉哪会真的关心自己一行人去了哪里。

潜台词便是你们人走了,我们这咋办?

徐县尉笑了笑,在他笑的时候,嘴里那颗镶的金牙闪耀异常。

“这铜钱树诡异莫名,还需两位先生费心了。休息的客房我已经为两位安排好,诸位还请随我来。”

“徐县尉有劳。”凌烟躬身谢道。

两人取过丫鬟递来的湿毛巾擦拭一番后,跟在徐有德后头离桌。

他们穿过天井、穿过仪门,竟是要离开县衙。

原来县里头给凌烟二人安排休息的客房在距离县衙三百米处的东街上。

两人的住处是一进的院子,入门便是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凌烟扫了眼青色的屋脊,只零星落着几片枯叶,想必这院子平时定是有人按时打扫。

“杨县令交代过,县衙里头人多嘴杂,怕扰了二位先生休息。”徐县尉又唠叨几句后便准备带着衙役离开。

"徐大人留步。”凌烟及时叫住对方,“还请县衙弟兄们留意下自那铜钱树出现以后,县里是否还发生过异于平常之事。”

顾一清虽然走了,但凌烟自是记得任务。

“我这就让吴捕头交待下去,天水县小的很,一有啥事,不出半天,街坊邻居肯定能传得众人皆知。”

“有劳了。”

徐有德朝二人拱了拱手,起身离开。

院子正房内,凌烟坐在床角,盯着山君好奇问道,“山君哥,像此类诡异事件我们如何才算处置妥帖?”

“以眼下这棵铜钱树为例子,首先便是调查清楚这棵妖树的危险程度,其次便是给出对应的处理意见,是原地抹除还是调派人手看管守护。”

山君想了下又补充道,“当然,看管守护的方式也有不同。”

“对了,还有一点,以后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没必要事事躬身。靖天司的格调都被你拉低了。”

许是已经把凌烟当作半个司里的同僚,山君颇有几分老鸟关照菜鸟的好为人师。

凌烟脸色微红,点头称是。

“队长给你的那块腰牌务必收好,这是靖天司的黄字号腰牌,同时出示两枚腰牌的情况下,大唐七品以下官员需无条件配合我司吏员的一切合理要求。”

“原来要两块腰牌一起出示,难怪刚才顾大人临走前抛了一块给我。”凌烟从口袋中掏出腰牌,腰牌大约半个手掌大小,黄铜打造,牌面上刻着两把交叉的利剑。

“听司里的老人说过,早年那会本来一块腰牌就够了,但是后来司里一些害群之马拿着腰牌去地方作威作福,西镇那边因此出了这个互相监督钳制的法子。”

凌烟耸耸肩,将腰牌收好。

心中暗道,那如今自己狐假虎威,拿着无涯的牌子,算不算招摇撞骗,钻制度空子呢。

他看着窗外的庭院,那摆放着几株肆意生长的铁树,生机勃勃。

明明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两天,可怎么感觉过了这么久。

其实严格算起来,今天是凌烟来到这个异世界的第三天,但却有恍如隔世之感,许是黄淮在他意识海中留下的那些许精神残片的缘故,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竟意外的适应。

凌烟刚想再问问山君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情况,比如有什么势力分布、日常具体如何修行、日后倘若真能够加入靖天司待遇福利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响亮的呼噜声已经自床上传来。

这人心也太大了吧?沾床就睡。

凌烟努努嘴,默默吐槽两句,但转念想到眼前这位吏员昨晚为众人守了一整夜,今天刚到天水县又马不停蹄的调查铜钱树。

他不禁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轻轻走出正房,顺手合上房门。

随便挑了右侧厢房当做自己的客房,许是连日的奔波,凌烟在进入厢房后,人刚刚挨着床,便迷迷糊糊倒头睡去。

凌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那座诡异的客栈,墙壁上是黑色的禁忌提示,青石的地砖上是施小庄的血肉岁末,而二楼客栈的灯笼正泛起妖异的红色光芒。四个戴着红帽的店小二蹲伏在韩正国的身体旁,血肉撕咬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之上,无力且恐惧,仿佛面对一场永无止尽的囚禁。

等凌烟再醒来的时候,高悬中天的太阳已经西垂,几缕细碎的光束顺着窗户上的空隙照进房间,打亮了房间里三位衙役身上穿着的玄色窄袖短衣。

在衙役身前,山君正坐在凌烟床脚,眉头微皱,手拿风水盘默默推演。

“我睡了多久?”凌烟醒来猛的看到这么多人挤在他的房间内,不禁觉得有几分尴尬。

偷偷擦了下适才因为噩梦,而在额头悄悄渗出的汗水,他疑惑看向床脚的山君。

山君微微一笑,收起风水盘,抛给他一身劲服。

“既然醒了就起来穿衣服,县衙那边收到消息,这几天在边上的李家村发生了件怪事,推测可能与铜钱树有关。”

“帮你寻了套衣服,你身上那套异乡的服装自己收藏好。”

当着数位陌生人换衣服,凌烟纵是有点不习惯,也只能硬着头皮穿戴起来。

山君的这套衣服意外的合身,他偷摸瞧了眼一旁镜子中的自己,竟是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气质,就是脑袋上这短发有点违和之感。

李家村距离县城,骑马来回约需小半个时辰。

据村子的里正报告,村子里有位去年从外地逃荒而来的外乡人。平日便甚是古怪,经常昼伏夜出,性格乖张孤僻。

里正是李家村的当代族长,叫李洪兆,秀才考了多年不中后,索性在村子里教书育人。

李洪兆在年初时节本想借着抬高房租来借机赶走这位外乡人,但在外乡人直接抛给他的一两金子面前,选择屈从。

加钱了嘛,那内心的不满自然可以收拾收拾,藏到更胜的地方去。

但是数日前,那外乡人家附近,每逢深夜丑时便会响起诡异的萧声,萧声时而凄厉时而急促。边上挨着近的几位村民对此怨气甚大。

李洪兆本人也在一天晚上偷偷摸到这外乡人房子边上过,那萧声即使隔了好几天,还是感觉如同怨鬼的低吟般,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但是比起诡异的萧声,更可怕的是那天晚上,李洪兆看到数道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盘踞在那外乡人家附近。

他亲眼看到那几道白色身影鱼贯进入外乡人的屋子,当时屋子里亮了一整夜的昏黄油灯骤然熄灭,然后便是一阵争吵声。

但是当第二天询问那外乡人时,外乡人确是眼光闪躲,宣称自己昨晚上一直处于熟睡状态。

恰逢县衙这次下乡调查近期异状,李洪兆便借机将这事上报,想借衙门之手将这外乡人彻底赶出李家村。

至于那金子,肯定是不能退的。

凌烟和山君在捕头吴大年的带领下一路快马赶到李家村,却见村头已经聚了十几个精壮的庄稼汉。

领头的是一位腰板硬朗,肤色黝黑的五十余岁中年夫子。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缕夕阳消逝在地平线,村头十几支火把齐齐举起,将周围土地照得明亮无比。

在刚刚看到村头的火光时,凌烟便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起初他倒是不以为意,村野之地,最不缺的便是这种味道。

然而此时看到村头众人脸上的惶惶之色,他感觉事情好像有点往着不祥的地方发展。

在周围嘈杂的人声和鸡鸣犬吠之中,凌烟和山君先后翻身下马。

“李村长,什么情况?”吴大年下马快步走上前,声音中带着紧张。

李洪兆脸上那如“川”字般的皱纹较平时更加深陷,他提着个黄纸灯笼,叹了口气。

“大年啊,还是带两位大人先去那人屋子里看看吧。”

随着李洪兆说完这句话,那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刷”的一下齐齐让开条通往村里的路,脸上均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其中几个人的裤腿和鞋子上更是有着呕吐物的渣子。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氛围,凌烟感觉自己嗅到的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了,甚至开始渐渐令人作呕。

他紧张的看了眼身旁的山君,“山君哥,要不要用那个龟壳再占卜一下?”

山君摇摇头,径直走到最前。

“带路吧。”

那外乡人在村子里登记的名字叫做王铭,县里的流民册上也是记录过的,他租的农房在村子的西北侧。

农房属于李洪兆。

刚刚走到农房门口,山君的表情也开始变了。

凌烟在村口嗅到的那股腐烂味道,是尸臭!

房门半掩着,刚才应是被人推开过。

庄稼汉们走到屋子前就俱都停住了脚步,山君冷哼一声,从腰间口袋中掏出块青色石头,随着他默念一段咒文,那石头竟然悠悠升起,通体开始发出天青色的明亮光芒。

凌烟上前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令人几欲作呕的恶臭,秋风扫过,恶臭随风飘向他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借着山君召唤出来的辉石光芒,他看到屋子的厅堂里,赫然倒伏着一具几乎腐烂成泥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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