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的夜里,林金花发动了。
秦时蓁让贺澜亭看着两个娃娃,和苏云守了她一夜。
之前林金花就说在家里生,镇上也是接生护士,和接生婆差不了多少。
就不浪费那个钱了。
好在有惊无险。
天空露出鱼肚白时,疼痛了大半夜的林金花生了个儿子。
贺兰勤给村子里负责接生的九婶封了个利是,把人送回了家。
苏云和秦时蓁给林金花打了热水,替她擦了身体,又把娃娃给洗干净,放在了林金花身边。
“二嫂,你睡吧,有我和大嫂在呢。”
林金花已经是第三胎了,知道自己的身体,“蓁蓁,你回去照顾豆豆他们吧,我这里没事的。”
“也行,那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啥?要不然就吃甜酒煮鸡蛋,大嫂说你曾经一顿吃过十个甜酒蛋。”
这话秦时蓁是笑着说的,让林金花想起了以前:“那是以前油水少,现在我们托你的福每个月都能吃好几次肉,对肉早就不馋了,我喝两口热汤就行,不用麻烦。”
苏云早就做好了甜酒,就等林金花坐月子呢,甜酒鸡蛋是贺家女人坐月子必备的。
贺家又添了丁,一家人都开心得很。
秦时蓁回了自己的屋子,贺澜亭已经给两个娃娃穿好衣服了。
“蓁蓁,你先睡会,我带他们出去玩,十点才回来。”
这会才七点,秦时蓁能睡三个小时。
“不用,我给二嫂煮点汤先,等吃过早饭再睡也不迟。”
“妈,妈……”
两个娃娃伸出小手要秦时蓁抱抱,秦时蓁守了林金花一夜,疲惫的身体看到两个娃娃瞬间又充满了活力。
将两个娃娃接过来,一手一个,香了香他们的小肉脸,“乖,和爸爸出去玩,妈妈给你们做点吃的。”
两个娃娃每天早上起来一顿奶粉,再加点水果蔬菜,十一点半吃午饭,下午起来吃顿奶,晚饭是肉沫加青菜,或者芙蓉蛋,夜里睡前一顿奶,小日子滋润得很。
是秦时蓁都羡慕不来的生活。
贺澜亭把孩子抱出去,一个放在自行车前头横梁的篮子,一个放在后凳的篮。
篮子是藤条编的,贺兰勤出品。
“坐稳了,车车要走咯。”贺澜亭长腿一跨就坐在了坐凳上,脚一蹬,车子就出了门,打着铃铛出了巷子口,直接到了村头。
两个娃娃“咯咯咯”笑着,开心得很。
秦时蓁摇着头,孩子和爸爸在一起能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看着车子走远,秦时蓁拐进伙房里准备给林金花做碗鸡蛋汤。
贺兰勤已经去镇上买新鲜的肉了,等中午再给她做点瘦肉汤,不过中午就不需要她帮忙了,贺兰勤自己会做饭。
等贺澜亭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秦时蓁已经睡着。
贺澜亭把房间门掩好,把两个娃娃背在背上,豆豆和朵朵以为爸爸在和他们玩,所以一点都不抗拒。
背着人蒸芙蓉蛋,又做了中午饭,等秦时蓁睡醒已经是十一点半。
她睡眼惺忪,“澜亭,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你一个人带他们俩,还要给他们做饭,忙得过来?”
“你都能忙得过来,我肯定也行的,放心,俩都没闹,你要不再睡会?”
“不了,我起来做点事,等会哄他们睡午觉。”
“你在家原来这么辛苦,又当妈又当爹,蓁蓁,对不起。”
歉意在秦时蓁耳边响起,秦时蓁回头,灿然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贺澜亭:“他俩出生后才两个月我就离开了家,你一个人操持里里外外,我都不能陪着你。”
秦时蓁停下手上的活,拉了张凳子坐下,拍了拍前面的凳子,示意贺澜亭也坐下,俩人好好聊聊。
“如果真觉得我辛苦,以后就多写信回来,还有,保护好自己,你要是真出事,我才辛苦,这话你可要时刻记住。”
她的声音很轻,眼睛里有柔情。
贺澜亭握着秦时蓁的手,两小只尽情玩着玩具,根本不知道爸妈在说啥。
秦时蓁又说:“你之前不是说了,我们已经是夫妻,夫妻是一体,也是革命同志,现在这个年代,你好,我就会好。”
“而且,军嫂这个身份是一种荣耀,对我也是一种保护,村里和镇上,还有县里都不会让我出事。”
贺澜亭:“可很多事,我都没办法陪你……带孩子这么辛苦……”
“我愿意的,你要知道,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我做。”
他一直希望两人不仅仅只是革命同志,希望有一天,她和他能心心相印。
就算是他贪心吧。
秦时蓁认真说:“你在担心什么?”
贺澜亭别过脸,脸上有些发烫。
他其实是不自信的,虽然秦时蓁已经和他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娃娃,可一旦在意一个人,心情起伏就会很大,会患得患失。
毕竟,他眼中的她那么好。
见贺澜亭只是盯着自己,眼中的炙热能把她融化,秦时蓁心中一软,她的兵哥哥好像有点不太自信?
咋办?
秦时蓁换了种严肃的语气:“贺澜亭同志,我们是军婚,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你放心,我会忠诚于我们的婚姻,不会把婚姻当儿戏,你放心,再有,孩子我都生了俩了,你担的哪门子心。”
仅仅,仅仅只是因为这吗?
贺澜亭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些。
他真的有些贪心。
原本秦时蓁和他就是迫于无奈之下才结婚的,之前秦时蓁也不愿意。
他希望秦时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所以愿意承受这些。
是他奢望了。
光线中贺澜亭的脸色有细微变化,可没逃过秦时蓁的眼睛。
她看出来贺澜亭的紧张,于是换了话题:“你以前,嗯,在部队,有,有喜欢的人吗,或者,或者是有谁追求过你吗?假莫慧珍不算。”
贺澜亭惊讶的把头扭回来,看着秦时蓁,想要解释,声音有些急,还有些慌:“蓁蓁,我没有。”
秦时蓁微笑:“我不是要指责什么,只是想开诚布公和你好好谈一谈。”
让这傻瓜能放心。
她先说了自己:“我下乡前已经读完高中一年,原本打算去考机械厂的工作岗位。
但家里父母想让我去学校里教书,所以就没去考。
可不久后我家里就出事了,父母登报和我断绝了关系,户口也迁了出来,之后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下乡搞建设。
我来了,孑然一生。
在这之前,我基本上没和太多男同学接触过,你是我接触过的除了家里父母,哥哥外的第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