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儿惊得不轻:“乖乖,这么多!”
虽说跟了姑娘这么些时,见识到了老爷对女人的大方宽厚,可像这样的大手笔还是令她颇为震惊。
像外头那种一般有钱人家,即便是最得宠的姬妾,平时得一套值大几十两的衣裙或袍儿都是好大个事情。
原本觉得这一千两就够豪奢了,没想到居然是三倍。
这不年不节的,也不是生日,一出手就送几千两的东西??就算是看在姑娘生病的份上,未免也……
高福被荷花儿震惊的面容给逗乐了:“这还叫多?你是不知道咱们老爷手里有多少呢。房子庄子铺子数不胜数,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库房都快堆不下。如今姑娘越发得宠,以后准有更贵更好的送来。”
有句话他不好说,前几天外地一个提刑老爷托人送节礼,光现银就有一万两,还不算别的金银珠玉,只这一项就回来了。
像这样求着老爷办事的人一天少说也有十几个,老爷不是每个都见,可但凡见了,其中经手的好处都极其可观。他不过是替老爷跑腿办事,得一点打赏门包或说好话的小钱,手里也攒了好几千两银子。都算不上指缝里漏下的,就有这些!
三千两对老爷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罢了。当然对外室来说,的确算是不小的恩宠。
荷花儿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姑娘这还只是老爷的外室,就得了这么多好处,要是能做他的宅里人……天呀,先头那位夫人应该捞了不少吧?少说也得金山银山了。”
高福顿了顿,道:“那倒不是,先头那会儿老爷还没当官呢,再说夫人自己也不缺钱,怎么都花不到他头上。说起来今儿我才遵老爷的命,给那夫人送了点东西去,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居然只是一桶庄子上河里现捞的小鱼丁儿。”
荷花儿笑:“如今鱼丁儿在外头不过是十几文一斤的东西,一桶只怕也要不了一钱银子。看来是那夫人没福气,从头到尾都沾不到老爷多大的光。”
高福道:“一品诰命的首辅夫人,穿金戴银奴仆围绕,夫君捧在掌心里疼得和什么似的,府里一个姬妾都无,膝下两个儿子,过继的出息孝顺,亲生的粉团伶俐,你怎敢说人家没福气?她倒是有天大的福气,只是和老爷有缘无分罢了。”
荷花儿有些酸,故意说话带刺:“你忘了,人家不止是诰命夫人,还是王……”
高福慌忙捂住她的嘴:“可不许乱说!老爷最忌讳咱们做下人的嚼这些舌头,你可别兴头着说惯了嘴,到时候闯下大祸,还连累你们姑娘。”
荷花儿脸色也白了白,慌忙点头。
两人咕咕哝哝说了大半夜的话,方才撤了酒菜休息。
次日一大早高福往孙府那边去了,荷花儿也梳洗好了过去伺候她家姑娘,顺带着把昨儿打探出来的那些话告诉她。
尤倪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鱼丁儿?”
荷花儿点头:“没错。听说平时送去的也大多是些家常物事,很少有值钱东西。姑娘你先前还介怀前头那夫人,就拿送的东西一比,老爷还是最疼姑娘你的。”
尤倪儿笑:“小油嘴儿,你家姑娘什么身份,哪里配介怀人家正经原配,别再胡说了。”
荷花儿笑嘻嘻道:“再正经那也是前头人了,姑娘这么得宠,说不定哪天就生了哥儿被带回宅里去呢?就算是妾,也是外人不能比的。”
尤倪儿得意之余又是幽幽叹息:“但愿吧。你替我去请对过街上庵里的鲍姑子来,叫她给我念几日求子经,用心诚恳些,我这边少不得请她做个功德。”
荷花儿答应着去了。
看着镜中仍有病色的娇容,尤倪儿神色复杂。
虽嘴上撇清,可她心底的确是耿耿于怀的。
尤有志险些丧命一事,至今仍是她心头一根难以去除的刺,可惜却一直自顾不暇,无能为力。
好在如今她复宠了。
那紫微伯府仗势欺辱她们姐弟的账,以后一定要连本带利,好好算清楚。
至于那裴夫人,也有份。
沈琼芝并不知自己莫名又背上了一笔账,她的心思全在青州那边的账上。
小秦管事被她派去青州坐镇,今儿来了一封他的信,很厚,足足有十几页,把信封撑得鼓囊囊的。
丝房的事还算是顺利,募工增产添制工具等事都有条不紊进行,虽有几个小意外,但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很快就补救了回来。
但商行那边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知谁把这事上报到织造司那边,说是巨金入市,有挤兑伤民之嫌,主张着要新定赋税规矩,专门针对沈琼芝在青州的生意。
小秦管事想尽办法打听是哪处在动脑筋,却一无所获,只能派人立即写信给东家主母求主意。
沈琼芝收了信,等裴玉朝回来后把事情和他说了。
裴玉朝道:“晚些我派人去问问。安婆那边送来的药可曾记得吃?”
沈琼芝道:“没忘记,好好吃着呢。虽苦了些却十分有效,腰上是一点都不酸了,夜里睡得也安稳许多。”
裴玉朝道:“那就好。觉得苦下次拿槐蜜丸送药,吃腻了和茶房的人说,让她们做新样式。”
沈琼芝答应了。
两人正要一道去看孩子,外头人说孙府派人来送夫人东西了。
裴玉朝笑:“他最近送礼倒是勤快,几乎每天都有东西过来,还都是些你喜欢的小玩意。”
沈琼芝道:“这也是你性子好,换做其他人早就把他小厮打出去了。怎么说都是名义上的前头人,天天大张旗鼓派人送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来,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是快死了什么都不在乎,我的命还长着呢。”
因为不是太贵重的,又有许多装模作样的理由,裴玉朝劝她给孙鸿渐留脸面,沈琼芝只能收下。
更可气的是这些东西偏偏非常中她的意,犹豫矛盾一番后,终究是心怀不忿地用着了。
裴玉朝笑:“走吧,去看看这回又是什么东西。我顺便也记在心里,以后就知道怎么投你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