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面目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的话，好好的一个村子，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而至于是什么变故，初来乍到，两人自然不清楚。
刘备只能试图拦下路人。
然而那些村民只要一看到他俩是外地人，就会离刻远远地躲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强行将一人拦下，拽住了对方的衣服。
“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快放开我！”
被刘备拽住的是一名穿着草鞋的村汉，粗布麻衣，忽然受制，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连连拂袖，试图逃脱。
“大哥你别慌，我不是坏人。”
哭笑不得的刘备只能暂时安抚对方的情绪，表明自己的来意，道；“我只是想向大哥你打听点事，打听完就走。”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
然而那村汉却没有丝毫想要配合的意思。
“我都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喊不知道，太没诚意了吧。”
皱了皱眉头，毕竟曾经手下也有过三千兵丁，刘备并非毫无脾气，立刻神色一厉，道：“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
果然，软的不行，换了硬的之后，那村汉反而立刻就范，道：“别杀我，你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一旁的阮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就对了，乖乖配合，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松开对方的衣袖，刘备好整以暇的提了提手里的剑，威慑之意不言而喻，直吓得对方心胆皆寒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道：“我就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另外还想问个路，你要是能告诉我，我立刻就能放你走，甚至还会给你点好处费。”
哪儿敢要什么好处费，那村汉现在巴不得赶紧应付了刘备之后能离开，苦着脸道：“还不是因为前几天陈家的事。”
“陈家？”
显然没听过什么陈家的刘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道：“陈家怎么了？”
提起这个，不知为何，那村汉的神色露出一抹惧怕。
这惧怕并非是针对刘备，而是来源于他所思的事a件。
在刘备目光的威逼下，村汉唯唯诺诺的在近前低声道：“死人啦。”
“死人？”
刘备心下一震，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一边的阮雪，急问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姓什么？”
因为那村汉说的小声，所以阮雪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此时忽然被问，不由的满脸茫然，道：“好像是姓陈，怎么了？”
面色大变的刘备已然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知道死的有多惨啊，整个脑壳后面硬生生被凿出来个洞，脑子都没有了，死不瞑目啊，那眼睛瞪的。”
打开了话匣子，村汉反而不如之前那么害怕了，越说越激动，道：“就是因为这个，也找不到杀人凶手，所以闹得人心惶惶，大家连地都不敢种了，一个个把门关起来能不出来就不出来，更别说碰到你们外地人了，谁知道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话到这份上，刘备哪儿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是听描述，他就知道自己又碰到了同样的手法。
而受害人已经开始从桂阳郡里蔓延到安溪村了。
顾不上跟眼前之人废话，刘备直接道：“你说的陈家在哪里？”
“就在……”
那村汉伸手一指，还没细说，就见两人已经丢下他跑了过去。
……
一路疾驰，很快刘备便已然来到了对方所说的案发地点。
安溪村不大，陈家更是地处偏僻，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两人到了地方之后，只见一座无人的荒宅横陈，也没有人居住，挂着几道白绫，看起来阴森而萧索。
两人刚进宅子，便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下意识的两人便皱了皱眉头。
“奇怪，这血腥气不像是几天前的。”
常年刀口舔血的阮雪江湖经验无疑是要比刘备高上许多的，立刻就从这血腥气之中判断出了具体时间，道：“更像是在不久之前。”
刘备顿时谨慎了起来，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道；“你是说刚才有人来过这里？”
“而且还见了血。”
阮雪如此说道，神情凝重，已然握紧了手里的剑。
大堂就在两人身前不远处，然而他们却再也不肯迈入一步。
很有可能他们所要找到凶手就在这里。
虽然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杀了人之后还要折返而回，但是无论是阮雪还是刘备，都不敢疏忽大意。
从之前对方所犯下的案子来看，这个人的实力，绝对是十分可怕的。
乃至于阮雪可能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小心翼翼的向着大堂接近。
直到进入堂内。
本以为一旦进入堂内，必然是石破天惊，然而与想象之中的不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也不由的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难道凶手已经走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两人不由的开始打探房间，随后向着血腥气飘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随后他们便愣住了。
柴房里，一名年过半百的老汉手持一把柴刀，而此时那柄柴刀就插在他的胸口，鲜血顺着刀身不断的滴落。
两人之前所闻到的血腥气就是这里飘来的。
老汉一息尚存，抬眼看了一眼两人。
很显然，他是自杀。
“你们……是谁。”
身负重伤，老汉说话断断续续。
阮雪连忙上前，伸手在对方身上连点几下，道：“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几处穴位，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伤势，不过心脉已断，是活不了了。”
“姑娘，别费力气了。”
被这么一番折腾之后，老汉的神色好了许多，不过怎么看都是回光返照。
两人沉默不语。
“蛋儿死了，老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能在帮他入土为安之后，下去陪陪他。”
暂时止血之后，鲜血已经不再顺着刀身滴落，老头松了手，挣扎着坐起身来，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哪儿来的，不过这个时候还能来这里，二位想必也是有事相询。”
“我们来是想调查一件案子，而这件案子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杀害您儿子的人，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
时间不多，刘备不敢浪费时间，连忙上前，道：“老丈你可知道杀害您儿子的是个什么人？”
“浓眉大眼，粗布麻衫，个子……大概就你这么高，嘴角有个痣。”
事实上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备根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对方居然还真就知道。
老头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喘了两口气，道：“当时我刚从地里回来，然后就看到了他，手上滴着血，也没有杀我，只是匆匆忙忙的离开，等我赶紧到堂内的时候，就看到蛋儿他……”
说到此处，老人已然说不话来。
一旁的阮雪神情凝重，道：“是李飞霜。”
刘备没有见过此人，她在桂阳郡呆了这么久，倒是再也清楚不过。
“确定？”刘备反问。
“这个描述，一定是他没错了。”阮雪十分笃定。
然而如此一来，刘备不由的愈发疑惑。
以那凶手丧心病狂以及滴水不漏的作风，怎么可能会放过面前这个老汉。
尤其是在这老汉见过他真面目的情况下。
这不是故意把线索留在这里吗？
毕竟对方可不会未卜先知知道老汉会在事后想不开自杀。
疑点重重。
“后生啊。”
忽然，老汉的声音打断了刘备的思绪，他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神色和蔼，道；“老丈您说。”
“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老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道：“我死后，可不可以把我的尸骨埋在蛋儿的旁边，我怕他一个人害怕。”
“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刘备实在不忍心拒绝，干脆也将刚才的思绪都扔到了一旁。
听到刘备亲口应承，老汉也不由的松了口气，随后交代道：“蛋儿就埋在房后的那片地里，那座很明显的新坟，就是了，老汉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能感谢你们的，这宅子里的东西，到时候你们有想拿的，就都拿走吧，就当老汉我的谢礼了。”
刘备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老人的手。
“没想到在死的时候还能碰到你们，后事也就不用担心了。”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两人看不到东西，喃喃道：“蛋儿啊，到了下面，爹给你找个媳妇，咱们老陈家啊，也算是……”
说着说着，却是忽然没了声息。
柴房一片寂静。
“他走了。”一旁的阮雪道，有些担心的看了刘备一眼。
刘备一言不发，依然握着那只已经失去力量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松开，随后伸手为老人闭上了眼睛。
“从开始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了？”
他忽然开口，一旁的阮雪顿时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的算道：“雷家十三口，唐二太爷，吴江，任鹏飞，加上现在这两人，十八个了。”
点了点头，刘备道：“好，十八条人命了，既然如此，那就点十八根蜡烛，一并拜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