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从洞府里拿了两颗连心珠出来,一颗没入了花海,一颗握在她手里,姜清泠站在花海边上,也感受到了连心珠的波动。
一圈一圈的波动。
看来,她过得还算“不错”。
是个,不错的开始呢。
她勾了勾唇,往连心珠注入一丝灵力,来瞧瞧她怎么样了。
哦~
晕晕醒醒,醒醒晕晕,当真是个美好的体验呢。
她这一打开,恰好遇到那么个看似娇娇弱弱的苏韵和由清醒到两眼一黑,两眼一闭的过程。
当真是,赶巧了。
发丝被液体打湿,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但她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苏韵和怕过什么呢?
她明明认为,人间没有真正的神灵,不必去做那些个寻常修士信奉的事,可在天道面前,还是个坚强不屈的女修模样。
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张信奉的脸,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信奉神灵,信奉修仙大道。
可她明明是不信的啊,她对许多事情嗤之以鼻。
只不过,善于装装样子罢了。
杀人如麻,屠人一门,从来没有神色变了的时候。
她不可能因为这么个小小的惩罚,就哭的像个泪人的。
可后头的呜咽声传来,她才发现,苏韵和这是汗泪交织了。
她听了这声,看了她这时而惨白,时而通红的脸蛋,嘴角一掀。
这就难过了?别急啊,我还能让你更“舒服”些呢。
她的意念通过连心珠传递到了苏韵和那边,这些个话语也是到了那边。
也是好笑,声音过去了,苏韵和虽是晕乎乎,迷糊极了,可还是瞬间就挣扎了几下,似是呢喃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怕了,我错了……”
姜清泠觉得通过这么个小小的媒介,苏韵和又能亲身体验到什么。
索性通过连心珠,自个儿进了那珠子的另一处去,恰恰到了那么个微弱的幻象身上。
她道:“阿苏,你早干嘛去了,有这求饶的空,你为什么不少杀几条生命呢?你觉得,别人的命不是命,是吧?”
开头的称呼是低哑的,常人听着,或许是会带些亲昵的,可放在此处,别说是亲昵了,不能造成几分伤害,都算些这话没一分威信了。
结尾的那句,落在苏韵和耳里,自然也算不得好听。
反而是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听了姜清泠这番话,抖个不停,似乎下一秒又要晕过去了。
但这些,终究是没发生。
在苏韵和本以为可以一晕做个缓冲的时候,她被姜清泠的一丝灵力止住了,晕眩感传来,但她是晕不过去了。
她的睡穴被无形之中隔了个屏障,太阳穴、百会穴、风池穴被一丝灵力分岔出的些微灵力点了个彻底,最后一丝晕眩感也被剥夺了。
苏韵和被迫睁开双眼,面视眼前这么个同姜清泠极为相似的人,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拖着个魂体回来找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为什么!!?”
她越说,神情就多几分怒意,恨意。
似乎,她气愤极了。
可几乎是瞬间,她似是对自己有些失常的话语感到了慌张,可随即又是平复了心情,一脸挑衅看着她,道:“你死前斗不过我,死后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我看,你也就这样了。”
眼前的手越伸越近,白骨似的手臂覆上了略有肉感的身躯,掐了那么下。
因每一个举动都在耗费着灵力,这一掐,又在苏韵和身上“画”了些红。
手大小的印子,印在那白嫩的肌肤上,继而出现了数道红痕,经久不散,倒是好看的。
与往日的弄虚作假不同,这打散了她往日的心面不一、两面三刀。
“苏韵和,想来,有些东西你是不需要的……”
那处的另一个姜清泠笑着,笑的分外柔和。
徒手伸向了苏韵和脖子以下的部位,不过,在距离一寸处停了下来。
手中汇聚了些暗蓝色的光芒,最后凝成了个小球,弹珠大小。
下一秒,就将它直直弹向了苏韵和。
小球在触及她肌肤时,分散成了两个。
一个去往脖子以下的地方,另一个去往了曲径通幽处(腹部以下)。
小球没入身体的瞬间,苏韵和似乎没到什么疼痛的感觉,还扬起一抹似是嘲讽的笑容。
似乎在笑你也不过尔尔。
不过,正当她做这表情时,下一秒,却是面部有些僵硬了。
那笑是怎么也笑不下去了。
连苦笑也做不到了,一整个皱着眉喘着气的苦瓜脸。
姜清泠见了,道:“哟,不是说,我不过尔尔?”
她勾了勾唇,看在苏韵和眼里是极大的嘲讽。
苏韵和见了,呸了一声,大骂道:“你左右不过是个鬼魂,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我说,你所做所想的一切,我都知道,你还会这么想吗?”
苏韵和先前的嚣张气焰更是大了些,似是好笑道:“鬼魂就是鬼魂,你生前都能被我整的家破人亡,如今一个会看人心思的鬼魂罢了,我让天道将你收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越说脸上的光彩便更盛一分,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是天命之女的美梦中。
姜清泠见了,一话不说,动了动手,让小球在她身体里动着。
苏韵和“呃……”“啊……”了好几声,不停地捶打着痛处,换来的是一波又一波更甚的折磨。
她吊着最后一口气,气若游丝道:“你,你,你就这么点下三滥的手段吗?”
姜清泠一个闪身,到了她眼前不过半寸处,手攥上了她的脸,淡淡道:“你说……我下三滥,使些不入流的招式?”
她每说一字,手上的力度就更强一分。
苏韵和见她动了真格,疼痛的两个部位也不捶了,改捶她的手,轻轻柔柔的,似是在撒娇。
“就这么点力气么?”
她云淡风轻地问问,带了些许轻蔑。手上的动作更是用力了几分。
“放,放……放开我……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阿苏向我求饶,我就要放了阿苏吗?那……阿苏欺负别人时,就没有考虑过别人吗?”
“性命,都是儿戏么?”
姜清泠说着,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还带着无尽的寒意,真同那么些精怪鬼魂没个两样。苏韵和面露惊惧,似乎才发现哪怕是个精怪,也是个让她害怕极了的存在。
她哪里比的得。
她有些颤颤巍巍道:“我没错,错的是她们,抢了多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哟,你的?”
姜清泠轻蔑地笑笑,三分讥讽七分嘲弄。
“我看,有些东西,你是当真要不得了。”姜清泠漫不经心道。
苏韵和听了,似是打起了些许好奇,问道:“什么?”
“别急,你待会就知道了。”姜清泠带着笑说了句话,手上动作却是算不得温柔。
直直地掐住了苏韵和的脸,随后是攥着,那手指,明明是人体的该有的温度,可苏韵和却是被冻了个彻底,带着些许的颤意。
姜清泠温柔地笑笑,道:“怎么了,这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容,温温柔柔的话语,落在苏韵和耳里,却是遍体生寒,但苏韵和还是想狡辩,说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离谱。
她气若游丝道:“原来,第一宗门的大小姐,也是个惯会用些下三滥招数的人。第一宗门,也不过如此。”
苏韵和或许本以为姜清泠会反驳,但她只是回了句“的确,若非如此,又怎会被个不知打哪来打哪去的卑贱玩意儿耍的团团转,到死也还对那么个东西上心。”
她明明是附和的语气,手下的动作却是越发狠了些,带着灵力的指划破了苏韵和的肌肤。
许是娇嫩,又许是肌肤被摧残的有些多了。
脸上一处有了口子,苏韵和带了些许怒气,似是要誓死捍卫自己清秀可人的样貌。
虽然,这张脸算不得好看。
一个口子,有些丑了,需要多些来弥补。
心里这般想着,就施展在了苏韵和脸上。
肉眼可见的速度,苏韵和的脸上多了数道伤口,口子的大小,还有着扩大的趋势。
还没攥得破出皮来,就自个儿崩了开来,鲜血顺着破开的表皮流着。
血倒是流的顺的,从脸上流到了地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也总算是全部盖住了,以着……鲜血的屏障。
姜清泠见了,才觉得有几分看得过去,可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垂眸细想。
她想了那么会儿,发出了句“有了!”
她在洞府里头一顿翻翻找找,找出了个瓷瓶来。
瓷瓶虽小,里头的东西却是一点儿也不像瓷瓶般含糊。
小虽小了点,但抵不住它有用啊。
复霜粉,顾名思义,是建立在次次痛够了,烂够了的基础上的修复,伤口愈合再破开,一次次叠加,最终会到达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霜”字,也是会让被使用者有种如置寒霜的感觉。
找出了瓷瓶,哪有不用的道理,姜清泠把这么个瓷瓶拿在手上,让“姜清泠”拿紧了。
“啵”的一声,瓶塞被打开,姜清泠对着苏韵和的方向倒了那么小半瓶。
里头的粉末倒在苏韵和脸上,她起初是个舒服极了的样子,这样的神情持续了一会儿。
可也仅仅是一会儿。
突的,她的脸僵住了,先前那个舒适的模样一丝丝皲裂。
随后,扩大到了一整张脸上。
整张脸难看极了,不难看出是有几分痛的。
殷红的血液从口子里流出,如泉涌般的落在地上,将地面染的有些红了。
她的衣服,也被染了个半红。
残留下的白,与大半的红相映,分外醒目。
苍白的唇,殷红的血,烂了又合的脸,次次叠加的伤痛,苏韵和不自主地开始了痛呼,呻吟。
声音越发响亮,让人萌生了抬眸看看的想法。
姜清泠一看,那些个粉虽已融入躯体,也分散到了好几处,也难怪她叫的跟个杀猪的似的。
一处痛无法达到的效果,那就用多次来达到。
她再细看,发现这么些粉末,不是简简单单的破开,裂开,是烂开。
腐烂的烂。
红色血液中还掺杂了些绿,幽幽的绿混在其中,多了几分诡异。
可更多的,是丑陋,让人避之不及的丑陋。
丝丝缕缕的臭从口子里传来,从那腐烂的血肉里出来。
垃圾堆砌数日的味道,似乎也没这么臭。
“姜清泠”一步一步地走向苏韵和,苏韵和除却疼痛,脸上还带了分不解与恐惧。
低哑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你到……底……还想……”
说到这,话就停了,她突然晕了过去。
“姜清泠”哪怕是个不实的躯体,也不想用虚幻的手去碰这么个烂人,索性又给她拿了个盒子出来。
盒子打开,是对蟾蜍。
一蓝一红。
蓝,是冰晶的蓝。红,是烈焰的红。
一打开,一对蟾蜍就快活了蹦了出来,“呱呱”几下到了苏韵和身上。
先是两手,后是一双腿,接着又到了那么张脸上。
此时正是愈合时,蟾蜍们默契地一左一右,占据了一张完整的脸。
一蓝一红在那张似是苍白的脸上动弹着。
每次跳跳蹦蹦,蟾蜍的肌肤触及她的肌肤,都让她的脸色更苍白几分。
似乎它们同淬了毒般,浑身上下都是毒似的。
但,事实大差不差。
一对蟾蜍,一寒一炎,随便一只都能让人如置绝境。
蓝则如置冰山,红则如置火山。
红色的那只率先起了头,吐了点红溜溜的液体,一落到苏韵和脸上,与烧伤无差。
蓝色的见状,也吐了些许莹蓝色的液体,落在脸上,是另一种效果。
那块液体到达的地方,成了一块冰,不见一块人体面部该有的东西,似乎被封住了,又似乎……失去了。
迷失在这个世界里。
半张脸,烧的没个好些的眼珠或是半唇,又或是半鼻,留下空洞的一只眼。
眼眶里的东西已经没了,空落落的,好不恐怖。
那唇,仅剩半个,也是烧焦了般,外壳已经没了,徒留一条舌头。
再具体些,应是半条。
黑色的长发,也被灼烧了个干净,又或是被冰封了个干净,一根发丝也看不到了。
一张脸,干净的令人发指。
只是有些不适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