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下去,几位峰主都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妖艳女修和温婉女修是个注重形象的,估摸着是怕走快了,发型和头饰散了、乱了。
几位垂垂老矣的人,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端的是一派淡泊名利、与世隔绝。
可除却牧鹄,这里头当真还有个这样的人么?
因着几位走得慢的,也因着红衣男修是个喜欢夺得头筹的人,他踏上了台,本应是个第一的,可怎奈云清衍就算是平平常常的走,因着修为的碾压,红衣男修还是稍逊一筹。
红衣男修直勾勾地看着云清衍的手伸进了裁判手边的箱子里,拿了张白色的小纸条出来。
眼中满是无奈,撇撇嘴道:“老云,又被你领先了。”
云清衍听了,神色淡淡,道:“抱歉,下次还会。”
他拿了纸条,回了话,就往台下走去,将纸条塞到了姜清泠手里。
红衣男修还是盯着云清衍,死命地盯着,死命地看着。
直到……他身前的人提醒了他。
“金峰主,该抽签了。”
红衣男修一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就炸毛了,道:“什么金峰主!叫我闵峰主!金姓,听了就让人恶心的紧!!”
他后头的话带着浓浓的抗拒,前头的话带着几分怒意与厌恶。
他与游历前对待金姓的态度,截然不同。
想到这,几位峰主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裁判是个圆滑的,红衣男修说完的瞬间就道了句“闵峰主”,还附赠了句“请抽签”。
红衣男修听此,倍感安慰道:“没错,这就挺好。抽签是吧?我来。”
忽略前面一句话,他还只能算是个走神的人。
但若是加上了,那他可就……
他是个爽快的,伸手就捞了个纸条出来,抓到什么是什么。也不打开,径直走到了那绿衣服的身旁。
他一把将手上的纸条塞给那个绿衣服的,还带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说了句“你看你师父行吧?”
没听到回答,红衣男修还是转了个自认为好看的弧度,摆上了个笑容,继续臭屁道:“我就知道,师父最行了,小浮,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是吧?”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有些受伤了的小心灵。
绿衣服的听了,拍了拍灰尘,站起了身,神色带着几分认真。
闵意(原名金意)搓了搓手,以为他的乖乖徒儿要好好夸一夸他了,结果迎来的是一句“啊对对对”。
闵尘缘觉得明明这句话每个字拆开来都正常的很,怎么合起来听就有点怪怪的呢。
但是他在这件事上,不是个死脑筋。一下没想到,那就不想了。
搓搓手,急急道:“徒儿,快打开看看。”
他似乎比花浮绝还急上几分。
绿衣服的应声道:“好”。也就将上头折着的纸条翻了开来。
上头写着“魅峰”。
“呦呦呦,这次是冯霜那个女妖怪的徒弟,徒儿你加油,师父相信你!其他可以不在意,魅峰注重容貌仪态,误修行。毁容不至于,但仪态一定要给她们弄乱了。”
——姜清泠打开纸条时,上头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那写字的修士忘了给她这张白纸写字了,忙悄悄地跟云清衍抱怨了下:“你们云清宗,是不是……不行啊?你看看,我的纸上什么也没有,该不会是写纸条的前辈睡着了吧?”
“笨。”
“不笨!我不笨!!”(她真不笨啊啊啊,天道宗以前宗门大比小比,各宗门切磋时抽签机制如果轮空的话,会有标记,再再再简单也会有轮空或是空二字,空白的她第一次见。)
她说着,还朝云清衍举起了她的空白纸条,似乎在告诉他,她没有说谎。是出错的那个人粗心了。
云清衍的眉头蹙了蹙,不知怎么跟她开口才不会被她误认为自己是个蠢笨的。
他想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个好的话。
末了,他决定坦白。
反正,笨就笨吧,笨过了,以后应该就不会再笨了。
他清了清嗓。
姜清泠没听到下文,也就这么干等着。只是那求知欲渴的小眼神,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
“空即轮空,空不拘泥于话术,还可应用在真正的实体与虚幻。”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说白了,不就是个轮空的。
没个苏韵和在旁边瞎掺和,她觉得自己的气运一下子就回来了。
以前,甭说是轮空了,连偶尔匹配个修为比她低点的对手,都是梦里想想的存在。
不过,他想了这么久,不会就是在想怎么跟她解释吧。她回眸看向云清衍,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人倒还不错。
这边这么一派岁月静好模样,另一头的擂台上却是打起来了。
只是,是单方面的斗殴。
云清衍看了眼,道:“挺有风度。”
姜清泠闻言,也看向了擂台。
一道绿色,一道紫色。
紫色的那位好像早早地就撑不住了,她的剑,落在了地上。
可她却是没个拿剑的心思,还想摆个优美的姿势,以动人的姿态退场。
不过,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红衣男修,他的那位师父,那是油盐不进,看着魅峰上的,大到中老年女修,小到幼童少女,非但没个旖旎的心思,还有些胃酸上涌(恶心,想吐)。
他师父事先打了个招呼,让弟子“善待”这么些个魅宗的女修。
此刻趴在地上,却不忘整理发丝的她(魅峰弟子)自然是被他的一剑伤了头发丝儿。
她身上同她师父般好看的衣物,本连道剑痕也没有,剑窟窿和更不必说了。
一身绿的小少年执那柄长剑,也没个什么迟疑,手起剑落。
不一会儿,就在她衣服上落下了几道剑痕。
因着随意,上头的剑痕也是奇拐八拐,徒增几分丑感。
你以为,这就停了?
后头长剑似是确定了对象,也记住了路线,将她的衣服划了个遍。
密密麻麻的。
发型也受了剑气的影响,散了。
她那承受着数斤金器银器的头,也轻了些。
可她倒在地上哭唧唧的模样,却是写满了“我不快乐”。
冯霜更是冷冷地骂了声“废物”。
其实,在场的除了魅峰的人,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什么有个这么奇怪的举动,还有……这过于……的魅峰峰主。
没受伤,只是输了,丑些美些,又有个什么用处?
这场比试是以冯霜骂声不停,她的小徒儿在身后跑着收尾的。
绿色衣服的小少年,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直直奔向了闵意那头去。
闵意的脸上却没有花浮绝料想中的笑意,他转过了头,却发现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
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