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局的。”白发男人陈述。
“您是？怎么称呼？”o.O?
“我来评估考核宿主ES值。”
男人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没有介绍自己。
尽管棠织大概猜到了，但听到这句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
“我会将考核对象先后投放到提前模拟的多个场景中，实时监测人物ES值。单个场景结束时ES需高于70且规定时间内考核对象顺利走出所有场景，算考核通过。”
“考核对象迷失在某个场景中，当即失败。”
“考核具体内容为绝密信息，系统不可探查。”意思是，不能看。
白发男人看出了棠织的疑惑，语气平平解释。
棠织：“哦、哦，好的。”
她又有了个问题。
反，反正在这里无聊待着也是待着，不如问点什么……
男人直白回复，“是。”
！
这、她还没问出口呢。
棠织小脸震惊。
本来是想确认下对方是否为林玥的系统。
嗯…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您为什么先后要找这么多位攻略者来攻略宿主庄肆呢？”
严格来说，他不是系统。
当初主系统提到过。
但是管他呢。
不重要。
白发男人貌似心情不错，也可能突然善心大发、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耐心回答了棠织的所有问题。
“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
棠织沉默片刻。
“成功通过第一个场景、考核一。”男人实时播报了庄肆那边的进度。
时间仅过去五分半，很快的速度了。
宿主真棒！
（心里大声夸夸夸
棠织又问，“后续是否会有新的攻略者出现？”
未雨绸缪，提前了解。
要是攻略者无穷无尽地一直出现，一直救赎。
那真是，好糟糕。
男人盘腿，整个人悬浮在半空。坐得挺笔直。
姿势有些眼熟……？
他没思考，便答：“不会。”
到庄肆的ES值评估考核休止。
如果考核失败，整条世界线都会销毁。主人公和世界线都不在了，攻略者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而考核通过，ES值达标，世界线长时间内稳定存在。也是不太需要攻略者了。
棠织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什么要问的……
她找了个靠墙的小角落坐下，安安静静等待宿主结束。
【警告！】
【庄肆ES值跌落，低于60。ES值59、58……】
！
紧张地直起身子。
（担心
【ES值回归正常水平。】
【警告！】
【庄肆ES值跌落。ES值56、51、50……】
【ES值回归正常水平。】
【警告！】
【庄肆ES值跌落。ES……】
【ES值回归……】
红色框框反复跳了七八遍。
棠织：……
白发男人看她的模样，嘴角噙着抹淡笑。
声音依旧凉薄。
“没有攻略者，世界线依旧会出现别的不稳定因素、新的问题。”
？。
男人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散在无尽的纯色中：“毕竟，这可是条被创造者遗弃的世界线啊。”
棠织没听清。
另一边。
庄肆面色冰冷地看着一同出现在考核场景的人，林玥。
她现在情绪稳定一些了，歉笑道：
“抱歉，刚才多有冒犯。”
“对了，那个漂亮的女生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庄肆本来就没打算回答她的话。
听到后两句，直白地询问系统的事情。他直接转头就走。
林玥的笑依旧挂在脸上，“你出不去这里的。”
这，可是系统专门给她准备的两人独处空间。
没有她的准许，庄肆就一直待在这里吧。
直到她攻略成功。
多等等的事情。
这块场景庄肆很陌生，周遭荒无人烟。
浅黄色的草地、一眼望去看不到边。也没有马路。
只有单调干枯的黄色。
还有身后这个废弃的仓库。
门板已经生锈，乱糟糟的器具堆砌在角落。整体蒙上厚厚的一层灰。
庄肆在边缘走了一圈。
确认是否有突破口，或许就像逃的游戏一样。
他需要在没有任何信息线索提供的情况下。
逃出去。
“庄肆！你救救我啊！攻略失败，我会死的。”
林玥三两步跟上来。
两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你想想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吗？哪怕只是一点。”
她都可以有更多动力，坚持下去。
现实却是庄肆一直闪跳的－100、－100。
好感度还在持续跌。
庄肆想了想。
也许这个场景考核，就是让他好好地跟攻略者，跟这一切，告别。
他道：“你的喜欢是强加在我身上的束缚，你所谓的救赎实际只是你以为。”
“林玥。”
几个月来，庄肆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喜欢从来不是索取，更不是你们处心积虑的设计。”
林玥沉默。
“我本来可以早点脱离那个家庭、早点脱离那段阴暗的日子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被所谓的攻略者逼回去。”
庄肆像是陷入了一段长长久久的记忆里。
他垂在裤边的手攥成拳头。
“我九岁的时候偷跑出去过一次，当时并没有离家出走或是逃离的概念。单纯觉得，住在舅舅的屋檐下太过压抑。想一个人出去放松散心。路上碰到了同龄的攻略者。她转头便跑到庄大强身边告状，说我要逃离庄家、我觉得庄家不好之类的。”
“那次回去，我被舅舅舅妈用竹条联合打了很久，全身上下到处是一条一条的痕。晚上又冷，一个人缩在小被子里瑟瑟发抖。伤口很疼。”
“十二岁那年，我碰到了新的攻略者。”
“她一直在逼着我说喜欢她，但是我拒绝了。她开始威胁我，如果我不说就把我推进湖里、把我喜欢的东西毁掉……”
“我依旧拒绝。”
“她很生气，把我的作业撕掉，在我的课本上涂鸦乱画，在老师面前说我上课不认真搞小动作，把我考试卷的成绩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但我没有证据。”
“她的‘系统’会销毁掉所有的痕迹。”
“所以后来，老师找了我的舅舅。说我成绩不好脾气又差上课还不认真听讲。总之说了我的一堆坏话。”
“庄大强很生气，回去对我自然又是一顿打。自那之后，他再不过问我的学习。”
“那个攻略者每每得意洋洋来到我面前，近乎施舍的语气。只要我说喜欢她，她就可以让这一切都改变，我依旧会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优秀成绩。”
“我还是拒绝。过了段时间，便再也看不到这位攻略者的身影。”
“很久后的某一天，我是真的动了逃离庄家的想法。我想尽办法攒钱、收集舅舅舅妈虐待我舅舅家暴的证据，小心翼翼地安排这一切。我成功了！”
“成功地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舅舅舅妈一时半会找不到我。”
“我在路上遇到有人收取保护费，几个高个子大壮个作势要来搜我的身，想来抢我身上的东西。我已经做好被洗劫一空、饿肚子睡大街的准备了。”
“突然这时候，闯进来个小姑娘，她带着一众保镖把人赶走了。”
“我很感激她，将收集的证据递给她看，问她能否送我去最近的警察局。这些证据即便不能让舅舅舅妈他们受到多严重的制裁，但或许能给我带来脱离庄家的可能。”
“小姑娘欣然答应，接过了证据。我以为上天终于眷顾了我。现实却是，她带着证据把我送回庄家，把证据全部拿给庄大强看。还有我那本详细的计划，也给了庄大强。”
“结果显而易见……”
更严重的一顿打、饥饿的两天两夜还有繁重劳累的家务。
“之后，她向我道歉，说因为我是救赎文男主，我不能脱离悲剧。至少在她攻略成功以前不可以。”
“……”
很多本来应该遗忘在记忆里的事，不知为何，此刻越发明晰。
清楚到当时的细节都有印象。
林玥呆呆地听着，眼神闪过茫然。
很快便又恢复了不屑。
不过是些失败者错误的做法罢了。
她不可能重蹈覆辙。
她嗤笑，“我和她们不一样。”
林玥一直以来就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她成功过太多次。
即便死亡，也能被攻略系统选中。
这不是妥妥的上天的女儿。
格外受眷顾。
庄肆没理睬她的话，微笑着继续，“十五岁，不知道是我遇见的第几位攻略者了。”
“她很活泼开朗，一看便是阳光下长大的。也是唯一一位，未曾伤害我的攻略者。她在几次接触我后，深觉任务困难或是别的什么。提前放弃了攻略任务。”
他顺利得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好景不长。
在一次蓄意的校园暴力后，新的攻略者出现了。
“她从始至终一直在欺凌我，在我的课桌上画乌龟。把我带到没人的角落群殴、打脸。在我伤痕累累的时候，她又会贴心地给我送上药膏，关心地询问我有没有打疼。”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知道。”
所以结局是必然的。
攻略失败。
庄肆的眼神恢复了先前的冷冰冰。
这一段段回忆中间还穿插着十来次的逃离企图。
可无论怎么做，无论做什么，攻略者都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
把他带回家。
希望如燃烧的柴火，熊熊之际，再被人无情地用力踩灭。
——等风一吹，又会再度燃起。
……
庄肆后来会反观察攻略者。
攻略者的系统。
为的就是有机会，终止这一切。
说完感觉身体轻了些。
庄肆理了理衣袖。
“你若是从了那些攻略者，喜欢他们，自然不会有这么多后续。”
林玥给了自己的看法。
“你不知道，我们为了攻略也付出了很多啊。你的好感度又那么难刷……”
庄肆没理她。
他的视线落回到外边一望无际的枯草地。
－
空白空间。
棠织起身活动四肢。
第二个场景的考核好像有点久了…
但这只是感觉。
毕竟没有计时用具。
白发男人倒兴致满满地在看着考核场景。时不时呷两口茶。
棠织看不到。
于是，有点无聊的小棠织继续提问：
“前辈，您工作有多久了？”
系统面板在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完全被锁住，无法打开查看，无法回复信息。
“十一万零三百二十一年。”
！
嗯、好久。
震惊。
这个时间对他们这行、系统局来说，算不上特别久。
光光一条世界线结束，就是七八十年。
碰到星际洪荒修真那种我和太阳比命长的世界线，累积的更快。
棠织认真夸夸：“前辈真厉害呀！”
希望她也可以累积这么这么长的工作时间。
……不过得先实习转正。
－
“别费劲了，你是出不去的。”
林玥看着四下东找找西逛逛的庄肆，友情提示。
“不如你求求我，兴许我高兴了就放你出去。也不指望你的好感度了。”
“或者，你想一直被困在这里？”
庄肆看白痴样的眼神看林玥。
他语气平静，声音轻嘲，“是么？”
“考核时限一小时，规定时间无法脱离场景结果是考核失败。”
世界线销毁。
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待很久。
而结合目前已有的信息来看，所谓攻略者，很可能已经被抛弃。
毕竟单独地被投放进考核场景，作为考核的一部分。
也许是她剩余的价值了。
林玥皱皱眉，“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
“。”
“我的意思是，离开与否……并非由你决定。”
庄肆几步走近林玥，眸光冰冷。
在对方愣神之际，他手中握紧一把锋利的短刀。
直直地往林玥胸口刺去。
鲜红的血色沾染在短刀之上。格外刺目。
“我恨你们。”
结束吧。
白光乍现——
“成功通过第二个场景。”四周传来空灵的男声，辽远悠久。
毫无感情地公布这一结果。
再度睁开眼时，林玥下意识捂了捂发疼的胸口。
一阵后怕。
她回到了熟悉的渝城一中操场。
再看不到庄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