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那、那我先去实地考察一下房子。可能要失联一会会哈。”
“录像带我放在你书包里了。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你就丢出来甩他们脸上。”
棠织絮絮叨叨唠了几句就没了踪影。
庄肆的脑海里恢复了安静。
做完晚饭，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
直到客厅的灯被摁亮。
庄舅妈带着她的儿子庄岚庭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奔向庄肆的房间。
“小贱///种，去医院照顾你舅舅几天。”
庄舅妈语气很冲，声音尖锐刺耳，“妈的，那护工费贵死了。”
不就是一日三餐帮助一下，顺带换洗生活衣物什么的。
这都要一两百一天。
抢钱的吧？
庄舅妈没觉得庄肆会拒绝。
他们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辛辛苦苦养育了十几年。
现在他舅舅住院了，他去照顾一下怎么了。
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庄肆连着重复了两遍，“不去。”
“舅妈，我打算搬出去，不回来了。”
庄肆低头陈述，那安分模样同之前没什么差别。
如果忽略掉他话语里内容的话。
庄舅妈不屑地嗤笑一声。她漫不经心地撩了撩自己心染的大波浪，“能耐了？反了你了。”
显然没放在心上。
“麻烦您把我的个人信息、有关证件档案找出来给我。感谢您家十八年来的照顾，我们的关系就此了断吧。”
“啪！”庄舅妈用力一巴掌过去，正好打在庄肆的左半张脸上。
留下一个红红的、清晰的巴掌印。
当时庄肆也不是不能躲开。
不知为何他就是杵在原地，挨了这一下。
脸部火辣辣的疼，口腔里出现难散的铁锈味儿。嘴角渗出一点点鲜艳的红色。庄肆忍着痛意叫了声，“庄舅妈。”
“哪也不许去！”
庄舅妈脸唰一下冷下来，她狰狞着表情把手边的书包狠狠扔到地上。
“狗///娘养的没良心的东西！你就应该为我庄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想跑？你能去哪里？呵！等你舅舅回来，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崽///种。
早知道小时候就该让你一个人死外边算了。
还吃了他们家这么多年大米。
看着面前少年低眉顺眼的模样，庄舅妈又抬起手，想再来一下。
然而，巴掌落在半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紧紧攥住。
庄肆。
他露出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瞳，里头仿佛黑得不见底。
少年扯动嘴角轻笑了一声，庄舅妈莫名背脊发寒。
“这是舅舅家暴我的录像带，舅妈，你说我带着这一身伤和它去警察局会怎样？或者，我把这段视频公布在你们工作的公司……”
庄肆另一只手捡起边上掉落的录像，用很平常很平常的语气询问道。
“哦，还有。若是舅舅知道了庄岚庭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舅妈你说咱们家还能这么和谐，愉快？
他会不会把舅妈你的腿给打断，关起来，让你再给他生个亲儿子？或者，打得你下不了床吃不了东西……”
“舅妈，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和老相好偷偷把巨额债务转移到舅舅身上的事情没人知道吧？”
庄舅妈瞪大了眼睛，冷汗是一茬一茬从身上冒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之前都是装的吗？
不能做，不能这样。
不要，不，不，别。这会把一切都毁了的。
不能让他知道。
有无数的问题出现在庄舅妈脑中，然而她的嘴像是被封住了一般，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庄肆确实是第一次这样。
把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把那些黑暗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
看吧，让人惊惧到瑟瑟发抖，让人避之不及……
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
他生来便溺入黑暗，跌入海底，又怎会窥见太阳，看过四季。
少年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阴骛压抑的情绪要把他整个人吞咽之时，庄肆脑海中忽然闪过那道软侬的声音。
……
……
“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他敛了敛神色，稍微用力一推。
女人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也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大波浪是乱糟糟的，擦了粉的脸斑驳苍白，腿软的站不起来。
“呀，舅妈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地上了。快起来。”
庄肆忽然间换了副面孔，大声地冲外头喊道。声音里满是担忧关心。
庄舅妈还没反应过来。
收到信息的庄岚庭大步冲过来，“妈！”
胖胖的身躯要把门给堵上。
庄岚庭无视在一旁的庄肆，扶自己母亲到了沙发上。
－
棠织按照网上的找房经验，加上对房东及租房的实地考察。最终敲定了一家。
房东是位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他有两套房，原本留着一套给儿子住。
但没想到工作原因，儿子去了国外定居，几年才回来一次。
空闲的屋子也就拿来出租。
上一任租户刚刚搬走没几天。
老太太价格实在。2000一个月，不包水电。
和边上那些住宿条件一般般价格却是三千起步的比起来，好了不要太多。
房屋地段也不错。
出门可以直接搭地铁去学校附近。来回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重点是，离庄舅舅一家远。
【警告！警告！警告！】
【庄肆ES值急剧跌落。ES值37、35、30……世界线动荡。】
ES 值是评估宿主生存稳定性的一项数值。
正常水平是在60以上。
任何刺激性因素影响都会使ES产生波动。
当ES值掉出正常水平，宿主很可能会做出无法逆转的举动。
这种就是紧急注意状况了。
【请辅助系统及时采取措施！】
【警告警告！】
棠织个人面板一下弹出七八个的警告框。
红色字体一闪一闪跳动。
晃得眼睛难受的慌。
彼时，她正用虚拟电话事先联系着房东老太太，协商租房和预交钱的有关事项。
到时候庄肆只需要来签合同，拎包入住就可。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闪电和雷光要把这撕开一个裂缝似的。
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吃了厚厚的铅。
大雨几乎是一秒就落下来了。
雨点一颗一颗，分明地砸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棠织加快了交谈的进度。然后赶忙回到庄家那个装修不错的小屋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发呆的宿主。
有着巴掌印的小半张脸开始有些泛肿。
还有干掉的血迹。
头发乱糟糟揉成一团。
她就出去这么一小会！一小会！！
小可怜蛋宿主又被人欺负了。
那个家暴男人不在，庄岚庭看着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那么就是庄舅妈搞的咯。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回到庄肆脑海中的棠织非常愧疚，“宿主。你还疼吗？”
庄肆低垂的眼睫毛颤抖几下。
活似一只落水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良久，她听到庄肆说了一个嗯。
“擦药了吗？”
“忘…忘了。”庄肆笨拙地过去翻找，拿出了放在正中央的小药膏。
涂抹的时候，庄肆猛咬住下嘴唇，嘶了一声。
棠织的眉要拧成毛巾卷了。
她果断变成矮脚猫猫，扑进宿主怀里。
然后轻轻用毛绒绒的猫爪安抚庄肆。
唉。（叹气）
猫爪爪触及庄肆另半张脸的时候，少年脸上只有乖顺。
给你呼呼吹吹。
庄肆的手拉起矮脚猫一边的爪子，轻轻捏了捏。
“喵？”
“让我抱一会。”
少年把小半张脸蹭进猫猫绒绒的毛里，缺乏安全感般蹭了下。
许久的无言。
城市上空，大雨忽止，层云悄移。
ES：66。
……
头顶的灯好像在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一些。
棠织余光看到了床上庄肆拿到手的各种证件文件，她当即决定：
“宿主。你快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搬走。”
这地方真的是越看越不顺眼。
离开的时候，棠织小小地给庄舅妈送了个浴室灯泡恐怖片同款闪烁大礼包。
只是小小地吓唬、吓一下。
让你欺负宿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