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侧谈不上鬼满为患，但一眼望过去，还是人头攒动，甚是繁华。
繁华归繁华，烛火暖光满城飞，也不耽误鬼吓人。
楚歌身侧时不时就会路过好些在空中飘荡的鬼影子，有手里提着脑袋飘过的鬼，有眼球从眼眶掉出来耷拉在嘴角的鬼，有张着一口尖牙随时准备咬人的鬼，也有四肢健全看起来和人没区别的鬼。
有老有少，有美有丑。
大概是因为楚歌身上的人气太重了些，又或者是小明赫身上魔气太重，他俩路过哪里，都能招来许多意味深长且探究的视线。
那种不加掩饰的打量和直勾勾的目光，弄的楚歌心头一紧，拉着明赫加紧了步伐。
小明赫安抚道：“别害怕，我们是生面孔，他们没见过，所以好奇而已。”
楚歌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压低声说道：“不是害怕，就是没见过这么多鬼，有点心慌……不是说人死时什么样，死后也是什么样吗？我想到这里，脑子里就会联想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感觉很惨。”
她顺势感慨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也会死的话，希望能死的没有痛苦，并且死的漂亮。”
小明赫抿了抿唇，没有情绪的说道：“你会活的好好的。”
“可人终有一死啊！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万物殊途同归，时候到了，不死也得死。”
小明赫：“……都说了，你不会死，我活着你就不会死，要死也是我先死。”
楚歌：“呃……好吧，那魔尊大人加油，活久一点。”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腹诽：魔尊大人大言不惭！这种话张口就来，魔族天生长寿，活个成百上千年不是问题，她一个人族能活的过他？就算她身体似乎停止了生长，但也不代表她能永生吧？活个百来年就差不多得了，一直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不得无聊死，还不如早早投胎转世，没准儿下辈子比这辈子有意思。
两人嘴里聊着些有的没的的话题，随后往明赫指明的地方踱步而去。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宫殿，楚歌牵着明赫七拐八绕，也没见走近多少。
明赫其实对酆都城特别熟悉，闭着眼都能走到鬼王老巢，奈何楚歌主动拉着他的手到处晃，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别的事情来煞风景，便由着楚歌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反复找方向。
楚歌的手凉凉的，指节光滑，柔软指腹，很好摸。
小小的魔尊大人那点小心思被正处在老巢里的李慈安看的一清二楚，怎么说也是事关两族的大事，他堂堂鬼王屁事不干在这候了半天，这位魔尊大人倒好，光想着怎么占人家楚歌的便宜。
李慈安随手招来一个待命的鬼兵，本想吩咐鬼兵去接一下，不然逛几个时辰都逛不过来。
下一刻，隔着老远的距离，李慈安就看到了明赫递过来的眼神。
干脆利落的表达了一个意思：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慈安都服了，人就在魔界，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绑在明赫身边了，什么时候不能谈情说爱，非要现在吗？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去，李慈安合上玉扇在脑门上戳了戳，万般无奈的自言自语，“得！看在你重获旧爱正新鲜上头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楚歌被面具遮挡的眉心拧起，语气不佳的说道：“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
小明赫侧目，疑惑问道：“什么？”
“魔宫，观风亭……我也迷路来着。”
“所以？”
楚歌看着小明赫没说话。
小明赫哑然，好半天才发问：“……你不会以为是我故意干的吧？”
这又轮到楚歌疑惑了，“难道不是吗？”
“不是，魔宫可通三千世界，你那次在魔宫迷路是意外，我只是单纯去找你的而已……”
说完这句，明赫反应过来，所以那次楚歌突然对他冒出杀意……原来是这个原因。
怎么个事儿？两个人自打交道起到现在没多久，误会怎么那么多？
不久前，斯盈还特意他解释了夜宴上楚歌是怎么误会他俩的……明赫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锅可一点没少背。
楚歌评价他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对此明赫的态度很直观，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所以说楚歌感觉的没错。
但坏人和小人还是有差别的……楚歌现在貌似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楚歌很怂，摸着鼻尖很由衷的说道：“魔尊大人对不起……我不应该随意揣测你。”
小明赫捏了捏楚歌的指尖，“不用和我道歉，我也不会为此生气。”
“那我做什么你会生气？”
小明赫想了又想，答了句：“暂时不清楚，你可以全方位都试试。”
楚歌成功被这句话给麻到了。
她有点笃定了，魔尊大人就是想泡她！
从来只听说过人妖殊途，不知道人和魔是不是也殊途……管他呢，无所谓。
人生短短数百年，自己开心才重要嘛！天塌了自有高个子的顶着，光脚的难不成还怕穿鞋的？
根本不存在。
楚歌因为找不准路的那点小烦躁也不见了，乐滋滋的拉着小小的魔尊大人继续往前走。
等两人慢吞吞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了。
殿门入口上挂着黑底烫金的牌匾，写着“鬼王宫”三个大字。
穿盔带甲的鬼兵对楚歌和小明赫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带着两人朝里面走去。
楚歌好奇的四处打量。
白玉铺地，庄重华贵，宫殿飞檐上雕有不知名的鸟兽，两边捧着文书来来回回的小鬼和巡逻的鬼兵见到两人入殿便静静俯首站定，等他们路过时行礼，之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楚歌低声吐槽道：“魔尊大人，鬼王宫都比你的魔宫有人气些……”
明赫反问：“你觉得魔宫冷清？”
楚歌感觉到哪里不对，一转头，发现缩小版的魔尊大人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变回了原样。
他四平八稳的说道：“魔宫和鬼王宫本质不同，魔宫内部三千世界重重叠加，旁人在里面乱晃，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乱子，所以魔宫在魔族是属于禁地般的存在，除非是像上次夜宴那般的特殊情况，有我允许他们才能入殿，否则平时都无人敢造访。”
楚歌：“？？？”
那斯盈为什么要跟她说魔宫可以随便逛！
快十九年了，怎么没一个人告诉她魔宫是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