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随手拍掉裙摆上挂着的瓜子皮，又抬手指了指倒映着弯月的湖，说道：“到了。”
张秉之扫了眼，问道：“你找水源干什么？”
楚歌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嘴里蹦出几个字来，“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
她说完，而后抬脚，干脆利落的将站都站不稳的张秉之一脚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张秉之都没反应过来，人一下子淹进湖里，好半晌才挣扎着浮出水面，冲抱着胳膊站在岸上的楚歌吼道：“你干嘛！”
楚歌还是在笑，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回答道：“看你脏兮兮的，让你洗个澡呗，因为很难闻。”
张秉之心里有一瞬间的发毛，但他很快又无视了这种感觉，勉强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那你也不能踹我啊，会淹死人的！”
楚歌对他勾勾手，“开个玩笑嘛，别当真，你过来，我拉你上来。”
张秉之离水岸不远，手臂划拉两下就游了过去，水面上的月影随波而散，又很快聚拢，他手刚抓住湖岸，楚歌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捧起脚边的石头，对毫无防备的张秉之狠狠砸了下去。
石头随着声响沉入湖底，血迹顺着波纹散开，隐约能看到一张瞪着眼往下沉的脸，还有成串的水泡不断往上涌。
楚歌喃喃自语：“你不天真，你不蠢，你是我的仆从，你是我的狗，将我捧的天上有地下无，那你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就没想过你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都没人教过你吗？人生在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实在太可怜了。”
她站起身，甩了甩指尖的血水，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毫不惊慌，也不厌烦，只有全然的漠视，就像顺手杀条鱼一般简单。
其实也不算简单，楚歌没杀过生，所以不太会，但是她真的很烦他，不杀他，她难受，为了不让自己难受，所以勉为其难的动了动脑子。
楚歌仿若无事发生，准备转身离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正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楚歌：“……”
这次不是魔尊大人，是个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楚歌死活想不起来的熟面孔。
对方勉为其难的开口，“在下廉玉，是一城城主，我们此前见过，此行是尊上差我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魔宫，说个时间，他好来接你……”
楚歌眨眨眼，不解的问道：“原来他知道我在十一城啊？那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廉玉没答，走到湖边施了个法，将张秉之从水里弄了出来，随手丢到地上，又颇为嫌弃的俯身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这才对楚歌说道：“姑娘，这个人万万不能死。”
“哦，我问为什么的话，你会告诉我原因吗？”
廉玉说道：“我并不知晓内情，你可以亲自问问尊上。”
楚歌有点烦，“他这不是没来？”
廉玉很头疼，试图从中调解一下，“你和尊上是不是吵架了？”
楚歌摇头，“没有啊，我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魔尊大人吵架啊。”
廉玉叹气，“好吧，那人我带走了，姑娘留步。”
说完，他人连带着张秉之都没了，独留楚歌一人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她后知后觉的对着空无一人的空荡迫切的喊道：“城主大人，带我一起走啊！不然我怎么回去！！！”
无人应答……
楚歌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服了，走这么快！赶着送张秉之去投胎啊？”
她刚说完，腰上多出一股力道将她往后带了半步，后背顺势贴上了什么，体温隔着衣服传递，驱散了楚歌脊背上萦绕的寒凉，微沉的声线落入耳畔，“伤到手没有？”
楚歌转头，下颌扬起，睫羽微颤。
果然是很喜欢在别人背后出现的魔尊大人，他牢牢圈禁着她，神情悠然，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楚歌撇撇嘴，没有说话。
明赫便继续说道：“你那时走的突然，我不知原因，所以不敢来找你，但又很想来找你，只好让廉玉替我跑一趟，所以你是在恼我吗？因为……神交的事情。”
那两个字被咬的有些重，楚歌被迫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当时的感受，手下意识的往腰间的位置摸，没摸到白玉酒壶，却摸到了魔尊大人的手腕，又被他反手给抓住了。
她尴尬的解释：“不是，我没恼，我当时……害羞！你懂我的心情吗？就是不太好意思，而且我是想回寝殿的，没想到一下子跑这种的地方来了，我在等你来接我啊，结果没等到你，等到了一个聒噪的烦人精。”
明赫笑着应道：“原来如此，那下次要记得，坤卦是可以选落点的，而且骰子的使用没有条件限制，就算在魔界之外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想，随时可以瞬息回到魔宫，不过就算走错了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
楚歌感觉自己脑子不大好使，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再试着掷一下骰子看自己能不能回去？出现在十一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不管，要魔尊大人来接……
她默默说了句：“可你来的好晚，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我真的好生气，他为什么不能死啊？”
明赫突然弯腰，手上一使劲将楚歌打横抱了起来，说了句：“我的问题。”
楚歌手臂勾着明赫脖颈，周遭景色突变，他们突然从郊外进入了一处庭院，楚歌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便听到他轻飘飘落在耳边的话，“我原想着，你可能不会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非要好奇不该好奇的事情，执意想跟他离开魔界的话……”
说到此处，明赫顿了一下，又转了话锋，“但你没有，而令我不理解是，你为什么会对他起杀心？甚至还付诸行动……你很讨厌他么？”
楚歌理直气壮的答道：“他就是很讨厌啊，看起来也没比我强在哪里，他算哪根葱，凭什么教育我？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洋洋自得的货色，为什么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