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楚歌也不是故意把魔尊大人丢下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不清楚，这个馄饨一时半会貌似也吃不到嘴里。
不过伙计给她上了小菜，还送了盘瓜子，楚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街道乌泱泱的人堆，问道：“你们十一城平时都这么热闹？”
伙计坐在灶火前拉风箱，听到这话一下子来劲了，骂道：“还不是那个妖族奸细偷摸的往外倒魔石被逮了，现在上面要选个新城主顶上，擂台都搭好了，各城都上赶着来看热闹，一天十二个时辰，我本来只需要干四个时辰的活儿，现在好了，工作量直接翻倍，老板娘还不给加工资，真气人啊！”
这滔天的怒怨堪比厉鬼降世，楚歌干巴巴的安慰道：“能者多劳，劳者多得……”
“听到你这句话，我他娘的更来气了。”
楚歌当即表示，“好的，我闭嘴。”
爱笑的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所以楚歌傍了个大龄但有钱有权的长期饭票，这怎么不叫劳者多得呢？
话说五百岁算年纪大吗？
在魔族不算，在人族是可以给人当祖宗的。
楚歌撑着下巴思绪乱飞，完全没注意到，她背后拐角处有个脏兮兮的青年道士已经费劲的喊她好半天了。
“楚姑娘……楚姑娘！楚歌！那个女的！！！”
楚歌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寻思转头望去，这才看到阴暗角落里有个乞丐疯狂对自己招手。
她想了想，回首对伙计说道：“再多下一碗馄饨给那个乞丐吧，他已经饿到看见人就两眼放精光了。”
张秉之：“……”
伙计吐槽，“你看不出来那是你同族吗？他在这附近流浪好几天了，城里没主，谁都不敢和他扯上关系，怕沾染人族生死因果受到牵连。”
楚歌：“？？？”
她还真没看出来。
楚歌抓了把瓜子走过去，借着屋檐下的灯光打量他。
张秉之指着自己脸，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还费力的说道：“是我啊！张秉之！在四城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楚歌想起来了，那个在她洗澡的时候摸进她院子敲窗户，然后被魔尊大人长枪捅穿又带走的青年道士。
她诧异的发问：“你还活着呢？”
张秉之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后，楚歌伸手，手里一把瓜子，问他：“吃吗？”
张秉之：“……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嗑瓜子吗？”
楚歌疑惑，“你心情不好啊？”
张秉之霎时无语，“你看我这样，心情能好吗？”
他肉眼可见的惨，白色道袍都被染成了黑色道袍，深一片浅一片的，初见时还是个小白脸，再见时人都黑了好几个度，头发硬邦邦的，浑身上下都有股刺鼻的味道。
楚歌从怀里摸出几块魔石丢给他，说道：“不用谢，早点想办法从魔界离开吧。”
张秉之也没客气，将魔石收了起来，说道：“因为魔石的事情，听说从魔界到鬼界所有的通道全被毁了，现在是真出不去了。”
楚歌耸耸肩，“那也没事，魔族都怕沾上因果，以你现在快要一命呜呼的鬼样子，大街上随便那么一躺，总能逮到几个可以讹的，他们怕你死，要点吃的喝的肯定没问题，如果你的道德感比较强烈，你也可以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这里除了长夜永昼晒不了太阳，其他方面和人间没什么差别，只要肯努力就不会饿死。”
张秉之给了楚歌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也不是全然没办法脱身，我之所以滞留在魔族，还被弄成这鬼副样子，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
楚歌挑眉，“你爱走走、爱留留，关我什么事？”
张秉之对楚歌现在这个完全被洗脑的模样倍感暴躁，但碍于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勉强压下因为一系列遭遇而沸腾的火气，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人族啊，我们都不属于这里，你也说自己是被困在这里的，我有办法离开，当然要带着你一起走，总不能把你丢在这个鬼地方吧？”
楚歌再度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张秉之，问道：“你在人间的本职工作是道士？”
张秉之想了想，回道：“算是吧，只是我不给人看风水，也不驱鬼除魔。”
楚歌又问：“是有良心的道士还是没良心的道士？”
“什么意思？”
“你富吗？”
张秉之懵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回道：“不富，人间现在很乱，钱是没价值的东西。”
楚歌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张秉之，缓缓说道：“所以你的好心和善意就是把我从魔族这个舒适区拉出来，打着带我回家的旗号，把我丢去一个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让我自求多福、自生自灭，去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张秉之显然没想到楚歌的着重点居然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这话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说都不奇怪，唯独楚歌说出来就特别违和，特别让人不可置信，但站在她现在把自己当成人族的立场上看待，又诡异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呆滞了片刻，发自内心的问了句：“你就因为这个不想回人间？可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楚歌反问：“那什么是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都是大事，唯独你现在贪图的东西不算，你就没发现哪怕你不吃东西、不喝水、不睡觉也不会死吗？就算魔族上下想着法的骗你，你总能发觉到什么不对劲吧，你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多了，你回到人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比在魔族被那个魔尊当个傻子拴着好？”
楚歌微微侧过脑袋，颇有兴趣的问了句：“那你展开说说，我在人间怎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有多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