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吓得双腿发软,捂着耳朵浑身发抖。
霍屿对这个女人没有多少的感情,当初他跟余枝在一起时,也从未亏待她,好吃好喝的供奉着。
在他的心中,余枝的姆妈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
余枝怒道,“霍屿,你别动我姆妈。”
霍屿拍了拍手,外面跑进来一个背着枪的士兵,恭敬的行礼,拔高了声音道,“霍少有什么吩咐。”
“将余太太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好生的看管,别让人受伤。”霍屿冰冷的手指落在余枝的脸上,语调温柔的过分,“还想见三贝勒是吗?我带着你去。”
余枝看着霍屿,无比的陌生。
…………
贺学致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双脚翘着桌子上,身后的挂画是废帝,桌上的香炉已经被他踢翻了,灰弄得到处都是。
人们口中逃跑的巡阅使坐在他的身边,知道他是霍屿的亲信,也不敢得罪。
三贝勒的父母被绑起来,随意的丢在地上,这辈子压根没受过这样的苦,脸色蜡黄,跟蛆一样蜷缩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这才意识到,大清真的没了,他们这些贵人,竟然能被人如此践踏羞辱。
“都是你们害死了霍少的亲人。”贺学致恶狠狠的瞪着老王爷,“一群王八羔子,谁敢惹霍少不痛快,就是跟我作对!”
老王爷根本不知道是多久的陈年老账,孱弱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太太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忽然在她的余光中,一个穿着红褂子的人走了进来,顿时惨叫道,“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啊,你要保住自己的命,去投奔你的姐姐们,走啊!”
贺泗清冷的眼中有了一丝的动容,他那件红色的褂子被扯裂,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
很不吉利。
贺泗的目光在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的时候,有点讶异,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巡阅使的身上,“放了府中所有的人,霍屿要捉的人是我,我跟你们走。”
这三伏天的,巡阅使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看着贺学致道,“捉了人就走吧,那边还有不少的事情去处理呢?”
贺学致点了点头,随口问道,“霍少呢?他在哪呢?外面这样闹腾,他可别受伤。”
巡阅使冷笑,“他现在只怕正享清福呢,这么大动干戈的,不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吗?看着也不过如此,霍少那么宝贝她,以后你也得好好巴结,说不定是是霍太太了。”
贺泗正走过去给父母松绑,只留一个清冷的背影,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门口站着的卫兵举着枪,罗列整齐的等待着什么。
贺学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像是被心上人背叛了一样,激动的喊道,“他们都是霍少的仇人,才过来让我捉人的,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余枝?当初厌恶到那种地步,让她挡枪。”
“坐下,坐下!”巡阅使有些不大高兴,“老子胡说?你不是他的亲信吗?难道不知道今天余枝结婚,霍少不过是为了抢亲而已,咱们给人跑腿的。”
“不,不是……”贺学致已经嫉妒的发狂了。
“让咱们抓这位三贝勒,就是拿着他威胁余枝而已。”巡阅使一脸看透真相的样子,“他的手段,比老子还狠辣,只可惜了敏哥哥,啧啧啧……”
贺泗扶着双亲坐下之后,一步步的走到贺学致的面前,“撤军,带我去见霍屿。”
巡阅使拍了拍靴子正想要站起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砰”的一声,震的屋内的摆件都颤抖着。
他脸色一变,赶紧拔出自己的配枪来,然后他愣住了。
外面的卫兵也跑了进来。
太太发出惨烈的叫声,“我的儿……”
贺泗的心口不断的流着血,只是那见红色的长衣遮盖住了血色,他的眼睛看向了贺学致,他没想到,对方会开枪。
眼前年轻的面庞跟记忆中那苍老的面容交叠,他的祖父天生冷血,对他更是薄情,一切从未变过。
巡阅使声调都变了,“你开枪干什么!霍少要的是活人!”
贺学致刚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这位三贝勒死了,那余枝永远都会恨着霍屿。
他的心中有无数腌臜的念头,他容许霍屿左拥右抱,却见不得他动真情,他会发疯的。
他放下黑魆魆的枪,一步步的走向跌在地上的贺泗。
老爷已经晕了过去,太太激动的要上前,却被卫兵死死的按住,只能撕心裂肺的哭着。
贺泗身上的血沿着地上的青砖开始四散,空气中全是血腥味,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濒临死亡的美,仿佛没有痛苦,连他的血都似乎是凉透了的。
贺学致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去,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目光,眼中全是决绝,“你当初给了我那么多的钱,原本该是我的恩人的,是你得罪了霍少,你只能死。”
“祖父……”他一开口,嘴里全是血沫。
“你……你乱叫什么呢!”贺学致眼中全是讶异。
“把我埋得……深一点,别让余枝知道我死的事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她知道了,就让她好好活着,等着几十年后的贺泗,我们会重逢。”
谁也听不懂他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双亲身上,最后瞳仁的光渐渐的散去,他无力的跌在地上。
屋子里忽然一片安静,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听到一清二楚,谁也想不到,跟霍屿齐名的三贝勒,竟然是这种结局。
这样生的如佛子的人,竟是如此薄命。
连举枪的卫兵脸上,都露出了肃穆的表情。
…………
余枝站在新房中,看着床柜上摆放着的小天使石膏像,不由得扯了扯唇角,是两个小娃娃,一大一小,三年生俩。
她的目光落在喜床上,上面绣着成双成对的鸳鸯,桌子上的喜烛颜色那样艳。
霍屿跟在她的身后,将房门关上,外面的炮火声也小了不少。
余枝看着忽然暗下去的屋子,满脸戒备的看着霍屿,“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