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身上全是血。
那是天庭战神至纯至性的热血，战神守护众神便是守护万民，本应静候功德圆满，不死不灭，却主动自殒，魂散而身不死，因此血液不会冷却。
血液不冷却就不会停止流淌，直到最后一滴流尽，才会身死魂灭。
司命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杨戬的血流干前，赶到了昆仑。
宗承炎沉吟片刻，蓦地哼笑。
“司命怎么知道你能救杨戬？应该是他在第一次来昆仑的时候，你就给他留了某种暗示？”
伏羲六十四卦能推演世间万物，司命既然能从中看到神的未来，伏羲当然也能预见到天庭战神的死局。
怎么看这老妖怪还挺冷血的。
不过想想这家伙本体是蛇，冷血好像也正常。
大概是猜到宗承炎的所思所想，伏羲再度侧目，不过表情未变。
“千年前，年轻气盛的司命来到昆仑，自作主张血祭推演命盘，将吾唤醒，他以司南作为交换，只为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未来，吾满足了他。”
“推演命盘？”
宗承炎想起司命当时跟他讲的故事，“伏羲六十四卦么？”
伏羲颔首，“后世似乎是这么叫的。”
“也就是说，”宗承炎皱眉，事情好像和他的猜测有了一点出入，“司命第一次去昆仑山的时候，司南就给你了？”
伏羲却摇头，“不是。如尔所言，司命是在第二次前往昆仑时，才将司南交还给吾。”
“交还？”宗承炎敏锐地抓住关键字眼。
伏羲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
“你猜司南何故可以指引未来？”
宗承炎一愣，随后想到什么，目露恍然：
“之前翻资料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传闻司南是伏羲六十四卦在神魔大战时遗落的碎片……所以，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他当时翻阅了很多神话资料，齐节也不知道上哪儿找的，为了尽可能齐全，各种冷门偏门的书都给他找来了，这个传说他也只是在一本很薄的民间传说看到过一次，其他文献里没有记载，他还一直没当回事。
没想到最不起眼的竟然是最关键的。
伏羲颔首。
“不是谁的血都可以驱动推演命盘，司命可以，只因司南认主，司南是命盘的一部分，那司命便也算命盘的半个主人。”
可惜司命那时年轻，还不具备控制命盘的能力，而司南作为遗落的碎片，靠近本体后会自动与本体融合，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司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命盘恢复完整，自行驱动，如果司命的法力够强，他便可以自主推演命盘，根据他最初前往昆仑的目的，找到他最想看到的——二郎神的弱点。
可惜司命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命盘自行推演，直接给司命看到了世界的终局。
司命接受不了那样的结局，神魂濒临崩溃，是被命盘惊动的伏羲稳住他的神格，救了他一命。
司命何等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伏羲六十四卦的封印地会出现伏羲，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
司命求他救世，却被伏羲拒绝。
“世人并非不可救，只是救世者却不在吾。”
“在谁？”
“天道。”
这也是司命为什么回去之后想方设法非要和天道说上话。
——因为那是来自创世神的指引。
急于救世，司命要立刻返回天庭，如宗承炎所说，他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未来的一切，所以司南他必须带回。
但司南已与命盘融合，他自己无法剥离，只能请求伏羲。
伏羲于是就此和司命达成交易：
“尔还会来见吾，届时你已有救世之法，却仍有诉求，吾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司命一愣，“是什么？”
“与司南解除联系，将司南，彻底，还给吾。”
司命那时候还不知道伏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藏了怎样的灾难。
直到……
直到他拿到救世之法，却独自面对他最看不顺眼的那个人的尸身，万念俱灰。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来伏羲当时的话，这才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赶在二郎神身死前前往昆仑。
“从结果推过程的话，你拿回了司南，司命不再是司南的主人，所以……你救了二郎神？那么大动静都没被鸿钧发现？不可能吧？”
二郎神可是当着鸿钧的面死的，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怕不是能随便掩盖过去的。
“它没发现。”
宗承炎：“……”
所以伏羲就是鸿钧的视线盲区是吧，干啥都能不被发现？
才这么想，就听伏羲又补了一句，“因为吾没救他。”
宗承炎：“！！！”
宗承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咳咳咳……”
他剧烈了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不是，你没救二郎神，司命还肯把司南给你？你真的不是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