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南用了一个黑暗系的阴影之手,一只手的影子悄悄从藤蔓空隙爬进去,想探查一下捷尔特罗斯的情况,以及能否让他醒来,可惜,即使是一只影子,也很快被一个雷电魔法陷阱给灭了。
他在龙皮斗篷里耸了耸肩:“不行,靠近不了。魔法陷阱太多了,我没法靠近。”
随即他说:“不过至少感觉到他的呼吸和魔力波动都很平稳,应该没事的。他说一个月,自己应该有把握的。”
是的。
捷尔特罗斯说出来的话一般都会达成,否则他就不会说。
这一点,黄昕鹤是很了解的。
她缓缓走到门口,去触摸藤蔓,侍从惊呼了一声,赛里南也说:“小心,毒素很厉害。”
“我知道,”她慢慢说,“是暗夜精灵的蛛丝蕨的毒。”
当年在地下城时,她和他一起学会的。
她避开那些毒刺,轻轻触摸粗壮的藤蔓,心里也奢想过,她会像那个命中注定要亲吻睡美人的王子,所到之处,荆棘也好,蔷薇也好,都为她分开,容她过去……
然而并没有。
即使在这个像童话或传说一样的世界,很多事情也完全并不会像童话一样发展。
藤蔓一点动静都没有,说好一个月才能清醒的捷尔特罗斯,当然也没有任何清醒的意思,毕竟这才半个月。
她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蛛丝蕨的毒怎么解,她是知道的,这藤蔓也未必就没法弄开,可里面还有很多陷阱和防护……要破除当然是很艰难很艰难的。
想想还挺像捷尔特罗斯的心防的具现化……
而她,又怎么能去破坏他保护自己的东西呢?
“走吧,我们只能先离开了。”她把手从藤蔓上拿开,暗暗叹了口气。
几个人离开了这无法进入的卧室。
临走时,黄昕鹤对近侍说:“既然捷尔特罗斯说让你们听我的,别的我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我找个人吧?”
说着,把尤利安的形貌和攻击性战斗力说了一下,又说:“他身上有非常危险的东西,不能让他用,所以也不能把他逼得太急,你们探查到他的行踪就通知我或赛里南,我们会去找他,你们就不要惊动他了。”想想又说:“如果觉得他有什么异常,比如说感觉像被什么操控了,或者周身有浓重的黑暗力量黑暗气息之类的,你们要保持距离,更加小心……”
最后说:“现在暗潮汹涌,面临很大的危机,希望你们先不要再和王党内边见血,尽量息事宁人。”
近侍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他和她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她作为凯利斯女侯爵的秘书陪上司去觐见摄政王,还有就是刚来猎宫那段时间,对她还是有初步了解的……之前她表现得很合宜,谦逊、聪慧、内敛、甚至隐忍,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任何人都不讨厌,但也不引人注目的年轻女士,除了发色眸色和略有区别的东方少数人种的长相,没什么特别之处。
上回本来就觉得殿下对她的关注有点异乎寻常的太多了,想不到突然见殿下竟然在危急时下这样的命令。
她是保安官的秘书,就算现在已经辞职了,也不能算摄政党的自己人,难道比他自己还可靠吗?
就算他人微言轻,但摄政王党还有好几个中坚力量,都是身居高位的大贵族,难道不能托付给他们?
托给一个立场不明的普通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姑娘!
他甚至忍不住想,当初刚到猎宫时,摄政王殿下就对她格外关照,难道他们……?这姑娘不会是怀孕了吧?所以殿下怕自己出事她没人护着,赶紧先给她立威?
不过,今天看起来,这位年轻女士却有了明显不同的气质,似乎……似乎是习惯于发号施令……也习惯于被人接纳和遵从了。
走出猎宫,黄昕鹤跟赛里南说:“不行,我们得去见一次小国王!”
捷尔特罗斯不醒,不知道他的手下能出几分力?
还是得让王党那边出点力气,也要让他们明白形势有多么严峻!
何况,他们得出面劝服那边,大患当前,不要再和摄政王这边内斗。
赛里南点头,认为合理,问:“我出面要求见面?你要不要先见一下玛丽.凯利斯或者伊芙丝?”
后面半句其实是问她要不要告知王党那边她的实际身份。
伊芙丝是旧日伙伴,虽然和她不亲近,毕竟算自己人,凯利斯女侯爵小时候是她的小跟班,对她十分尊崇。
如果要显露身份,当然要首先告知她们两个。
黄昕鹤想想,摇了摇头。
当年……如果不是赛里南,也不是捷尔特罗斯,那就是洛斯特了。
毕竟,当初只有他们三人在。
那么,王党那边就很难说。
何况洛斯特已经死了,小国王隔了一层,亲近不起来。
“不用了,先不要透露了。”她说。
于是,他们出去时再次遇到秦屹,赛里南主动开口说自己要去觐见陛下,让他派人先回去禀报。
秦屹没问他什么事,毕竟法圣地位尊崇,更是王党想要努力拉拢的对象。
他们虽然有那个黑暗大法师,但毕竟实力比法圣还是差太多。
他只是有点担忧地看着黄昕鹤。
显然很关心她最近的遭遇。
“你看上去有心事。”他说。
她当然有了,可一时还真不想多说,一来事情有点复杂,二来她不想让秦屹知道她曾经是传奇女王。
秦屹知道,就等于王党那边都知道了。
何况,让自己曾经的上司知道自己曾是异世界的女王,第二次来却和他混得凄惨无比这种事,实在有点羞耻。
“你好像也有。”她微笑说。
第一次对他用以进为退,以攻为守的话术。
秦屹怔了怔,他没想到黄昕鹤会这么回他。
他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大概也有不想说,不方便说的话。
人和人的距离,就是这样拉远的,其势一起,有的就只能渐行渐远,终究不能挽回。
黄昕鹤在今天第二次从焦虑中多出惆怅。
人心和人心的距离,实在比咫尺天涯还要遥远,比荆棘丛生还要难以跨越。
于是这天晚上,秦屹也没有来,只是派人来说实在无法走开以及国王陛下让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