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昕鹤此刻觉得对尤利安腻烦透了,她最讨厌病娇或霸总范的男人了。
不讲理,双标,不懂得尊重别人,三观不正之类的人,都是她的雷区,更别说尤利安这样动辄拔剑杀人如麻的危险人物了。
他是美,是年少,是实力强悍天赋不凡……因此就可以不讲理,就可以随便逼迫别人吗?
啧,等到他不美不年少的时候呢?那不就完全是……
一个男人要靠强迫来得到想要的女人,本身就是无能和差劲吧?
这样不可悲吗?
女人要是对男人也有意,来一点强迫那是情趣……女人没那个意思的情况下,那就是犯罪。
而且她虽然有时候表面可以妥协,骨子里却还是吃软不吃硬的。被人逼迫也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当初我不是没办法吗?”因为腻烦,她也不想再虚与委蛇,声音虽然轻柔,语言却非常直接,“不勉强自己暂时跟着你,你就会杀了我。……可我已经受够了……一个任性的孩子拿起了杀人的刀,确实会格外让人恐惧,但也格外让人讨厌。”
她清澈的眼睛平静如此刻夜里深黑的大海,“尤利安,就算你再美再强,也不能强迫不喜欢你的人去喜欢你。”
尤利安看着她平静的眼睛,听着她平静的话语,觉得她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脑袋里却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茫茫然反应不过来组合起来的意思。
胸腔里什么地方,似乎在汩汩地流淌着什么液体……
又冷,又热。
什么在燃烧?又是什么已经炸开碎裂了?
他看不清。
近处,她的眼睛其实很明亮,就好像照亮了大海表面的月光。
但那月光又如此无情,只照到大海的表面,不肯深入下去。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这月亮真像虚情假意的婊子……”故作平静地假装有温暖和光芒,招摇着勾引别人,却又什么都不肯付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毁灭呢?
杀了她。
一定要杀了她。
欺骗他,践踏他自尊的人,怎么能好端端活下去?
他抬起头,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你……承认当初是在骗我了?”
黄昕鹤也抬起头,她听出了浓烈的杀意,但却只觉得有点啼笑皆非:……说得好像她在刻意欺骗玩弄他似的。
她平静又坦然说,“……之前我在权宜之下忍耐了你对我的某些冒犯,如果你想要称之为欺骗……我并不想和你争辩。”
连这对话,她也很腻烦。
如果她实力足够,如果尤利安没受伤,她比较想做的是一脚把这不讲理的男孩踹海里去,让他自己去清醒清醒。
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
这样的孩子,是一棵已经长歪了的树,偏偏又生命力强盛,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张牙舞爪……
尤利安发出一声像是克制不住才溢出的冷笑,里面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他瞬间拔剑。
他的这把剑又短又窄又细,很像长一些的匕首,平时捆缚在手臂上,藏在袖子里,所以即使遇到火山爆发和海难,也不会丢失。
像这种藏在身上,关键时候用的小武器小工具,他有不少。
剑直刺向她胸口。
虽然受了重伤,这依然是必杀的一剑。
没有用太多力量和剑气,因为不需要。
黄昕鹤的敏捷度和体力都不行,躲这样迅捷狠辣的一剑很难。
他也知道她的魔法护盾的防护力,这样的力量,即使她来得及反应,用了魔法护盾也能被刺穿。
他没有用最省力的方法去刺穿她的咽喉,虽然他也很想让她再也说不出这样平静冷漠的话来。
但他更想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不为他而跳动的心,就应该被刺穿。
她果然来不及反应,连魔法护盾都没用出来。
但是眼看剑尖要刺入她起伏的胸脯,把嫣红的血液染满她雪白的丘峦,他又撤了几分力量。
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他还得让她受尽折磨,后悔莫及才行啊!
让她对他屈服,求饶……
得让他把她踩在脚底之后才能让她死吧?
就算她曾经是传奇女王,也必须付出尊严和更多的东西才能偿还她对他的欺骗和傲慢!
可即使收了一半力,剑尖还是没入了她的胸脯。
去势太快,控制很难,不刺入心脏就已经很好了。
尤利安甚至为了收力再一次让腹部渗出血来。
可下一刻他的瞳孔就缩了一下。
剑刺下去了,没有血。
什么都没有。
幻影,碎了。
她本人出现在了十几米开外。
用了换影术逃得一命的黄昕鹤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单独面对这样的顶级杀手太勉强了。
这种正是克制她的典型。
她现在的魔力用几十次换影术也不在话下,可下一剑,下下剑……总有她躲不过去的时候。
何况现在是尤利安重伤。
他总有好的时候。
没有同伴和契约者,她的个体作战能力还是不行的。
她胸口的衣服还是被剑,或者剑气弄破了,凉飕飕的,破口不大,但总是会走光的,她伸手想捂住,突然觉得不对。
小盒子……
她胸口的小盒子。
她刚才早就做好被攻击的准备,因此早早预备发动幻影术,可尤利安的剑太快了,她还是被刺中了一点才能脱身,可这时她胸口衣服破了,小盒子也掉了出来。
此刻,它正在她和尤利安中间的地上躺着。
在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小盒子时,尤利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
她的速度哪有他快,没等她扑过去,尤利安已经一剑带起了那小盒子。
漆黑的小盒子飞向空中,又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里。
黄昕鹤的呼吸都停住了。
“住手!不要碰!”她的声音失控了。
可小盒子已经被他攥在手心里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她,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不要……碰?”他声音很轻,似乎带着奇怪的音调。
黄昕鹤都怀疑是不是小盒子在这一刻失效了,黑暗之书操控了尤利安。
“……就因为是那个精灵摄政王送的吗?”他喃喃说,“就连碰也不让别人碰了?……”
黄昕鹤头皮发麻,但又不能明说黑暗之书在里头。
他现在情绪那么不稳定,直接打开怎么办?
尤利安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之前说被他抓了,你们在玩什么情趣吗?他抓你去干什么?不是老相好吗?……千里迢迢投影也要来护着你……赛里南说,你以前还总是缠着他,讨好他……你喜欢的,是他?”
他眼睛半垂,声音语气都不高,但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让人后背发冷。
黄昕鹤从来没陷入过如此两难的局面。
可以告诉他里面是黑暗之书吗?
如果不告诉他,怎么才能让他一定不要打开?
即使他身受重伤,她也很难空手从他手里抢回盒子……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
黄昕鹤猛地一转身,看见一个漂亮的鱼尾拍出水面。
佩尔勒!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但随即,她立刻意识到这鱼尾的颜色和佩尔勒并不相同。
不是佩尔勒。
但肯定也是个鲛人。
“哗啦”,一张脸和上半身破水而出,一头银蓝色头发披拂在白皙又强壮的肩膀。
那张脸竟然是她认识的!
好久没见了。
黄昕鹤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卡萨福琉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