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继续在这个荒岛求生,尤利安虽然有药物处理,但没有治愈魔法,很难立刻恢复,虽然因为有黄昕鹤每天给他施展生命祝福,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却也不能太过迅速地见效,这几天腹部伤口倒是渐渐开始愈合了,腿部骨折还早,依然是躺着没法动弹的状态。
黄昕鹤则是蒸馏了水,每天寻找食物,尽量少动用储物空间的干粮,抓紧时间修行,把自己的魔力尽量维持在全满状态。
这一点很重要。
她现在的魔力虽然不足当年魔力的四分之一,但是不要说跟她之前比是天壤之别,就是和赛里南这样的法圣比,也不差什么了。
可惜,赛里南的魔力可以化为移山倒海的攻击,不可突破的防御,以及各种精妙的魔法,而她的魔力只能用于几种祝福法术、支持契约者以及几种没什么攻击力的普通法术。
好在,不需要再进行一年一次的丰饶祝福了。
这样一来,只要不遇到极端的情况,她的魔力其实已经足够了。不管是用来做那几种祝福还是支撑阿尔贝尔和丽维耶尔。
甚至能设法去找回罗克。
可她现在一个契约者都不在身边。
她现在这个身体并没有安贝尔的契约者天赋,能找回阿尔贝尔是因为那是她的神魂契约者,本身就有感应,所以在她回到这个世界不久阿尔贝尔就找了过来。
虽然因为没有完整的契约支撑以及她没有魔力,阿尔贝尔不得不一直是拇指小精灵状态……
而丽维耶尔是她恢复了一些魔力之后硬叫出来的……她自己都没想到能叫出来……可能还是因为神魂上终究有联系在。
他们来到她身边之后,没有正式契约者的好处,却要受制于她可怜的那点魔力,只能维持迷你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她魔力充足了,供得起他们了,却又找不到他们了……
她本以为她恢复魔力后应该能呼唤到他们,可现在已经恢复了,这几天更是时时在心里呼唤他们,却得不到一丝回应,黄昕鹤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她真的很担心他们出事,毕竟是那么凶险的情况。
她能毫发无伤完全是因为捷尔特罗斯的保护,而捷尔特罗斯本体还不知道受损情况如何……
还有赛里南和佩尔勒……希望他们没事,希望他们遇险时能在一起。
那么凭他们两人的实力互补,应该什么情况都能应付过去了……
因为这些担忧,她整日忧烦重重,很少展颜,总是若有所思愁眉不展,养伤的尤利安因此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发了火。
“我也没求你救我!整天摆脸色给谁看呢?”他的语气又冷又狠,看得出怒火已经烧到头顶了:“我知道你巴不得你救的人是你的老相好,老朋友……哪怕是你的树精!都比救了我强!可我求你救我了吗?我求你管我了吗!不愿意你就走!”
他气得胸膛起伏,却没法像以前那样一不高兴就杀人。
这让他更加生气,气得简直不能自已,恨不得拿东西摔她,骂她,拿鞭子抽她,剥掉她衣服把她扔闹市里,把言语化为最锋利的刀刺进她心脏里……总之什么能狠狠伤害她他就要那样做……
要不然他的心脏就要炸开了。
这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牢牢捆着,一下一下挣扎着要炸开,因而被勒得更疼。
这疼痛不同于肉体上的疼痛,竟让他完全不能忍耐。
……可他现在又什么都做不到。
他终于意识到这世上真的有杀人不能解决的事了。
谁让他不开心,杀了就是。
这么完美的,一直被他奉行的真理竟然要被覆灭。
他不能杀她。
不仅仅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积累出的情分,也不仅仅因为她救了他……
他怕他后悔。
如果杀了她又后悔了怎么办?
那时候的滋味恐怕比现在还难受!
他只能想别的法子去伤害她才能出气。
那什么该死的魔法衬裙!他不信他撕不开!
这世界的原理无非是力量,极致的力量超越魔法和体能的界限,只要他再强一些,总能撕开吧!
就算一时真的撕不开,也有别的法子折磨她。
他要把她捆起来,把她压在身下,他要咬她,咬她那柔粉的嘴唇,修长的颈项,洁白的肩膀……咬破柔软脆弱的皮肤,让它流血……拽着她乌鸦翅膀一样黑的长发,让她痛得仰头哭出来……
这么想着,怒火竟然渐渐平息,慢慢变成了另一种火,在他小腹烧了起来……
他咬住了下唇,闭眼往后一靠,冷冷说:“你滚!别让我看到你!”
黄昕鹤也很恼火。
平白无故一顿骂。凭什么她就要做他的出气筒?
什么老相好是怎么回事?
可他恼怒的骂声里似乎有些被伤害了的味道,让她的愤怒变得略微有点迟疑。
何况他这么冷冷抱臂靠着,闭眼不看她的样子……似曾相识。
冷峻,去了杀气,隐隐拒人千里之外……加上他的发色、睫毛、脸上漂亮的轮廓……
好像捷尔特罗斯。
尤其当年在地下城,他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鄙视、谋杀、羞辱……捷尔特罗斯虽然是第一主母的亲生儿子,也受到主母格外的看重,但那里毕竟女性为尊,男性暗夜精灵地位卑贱,一个“王子”还赶不上普通女性贵族地位高,何况他容貌气质和暗夜精灵完全不同,又是从白精灵那里回来的,他再优秀也少不了有受气的时候。而卷进家族权力斗争,那更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招招见血刀刀毙命……
每次有了特别让人愤怒的遭遇,他也曾不止一次这样冷漠地抱着双臂靠在墙角,垂着眼睫,拒人千里之外……
这让她心软了一分。
她没有对尤利安反唇相讥,只是沉默着站起身离开了。
尤利安看着她走出去,本来胀得要炸开的心脏好像被浇了一盆冰水,这冰水里还混了辣椒,一边凉透了,一边火辣辣地痛。
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杀了她算了。
这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尤利安终于忍无可忍地挣扎着爬起来。
小心一点,腹部的大创口不重新裂开就行……至于腿骨骨折,以他的身手敏捷,一条腿也不是不能跳着走吧?
但跳了几步,腹部的伤口就开始渗血了,濡湿了她给他捆的布……尤利安以前过的生死还少吗?他才不把这点伤放在心上,只恨自己单脚跳太过狼狈。
没有犹豫,他直接走向海边,果然,黄昕鹤在那里。
他远远看到她坐在那里,只有一个孤独悲凉又单薄的背影,配着在海风中胡乱拍打飞扬的长发……
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设法联络鲛人。
还是独自在忧愁?
听到他发出来的动静,黄昕鹤警觉,站起身回头看,看到是他,立刻大步朝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你怎么出来了?不要命了?你肚子里的肠子要是流出来怎么办?……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尤利安冷笑一声:“你管我?”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只剩这样的应对方法了!太可悲,太软弱了!至少把剑搁在她脖子上啊!
黄昕鹤心情不好,一点都不想惯着他,皱皱眉,冷淡地说:“既然不需要我,那我走就是了。”
尤利安身形一晃,和以前一样敏捷到看不清的动作让他几乎像瞬移到了她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小臂。但他这种时候哪里还支撑得起这样的速度,腹上伤口流血不说,单腿不稳,不得不用伤腿支撑了一下,杵到了断骨处,痛得冷汗也出来了。
黄昕鹤看出他身形不稳,连忙身手扶住他,一边低声呵斥:“你不要命了?腿好不容易固定的,想以后做瘸子吗?”
尤利安月光下的脸戾气横生,薄唇紧抿:“你别想跑!既然当初你同意了跟着我,以后都别想反悔!要不然我宁可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