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尔勒兴致很高,他一会儿时间就把酒馆的所有好酒都向两个老朋友展示了一遍,黄昕鹤每个尝一口都有点醺醺然了。
佩尔勒又恨不得把他这四十年取得的所有成就都给黄昕鹤展示一下,滔滔不绝地告诉她自己又练了什么新歌,如何如何厉害,自己的芒突城如何的繁华,自己如何采用各种措施刺激经济和通商,使得商人往来不绝,每年有多么惊人的税收收入,就连工人的酬劳都比别处高……此外还有他在鲛人中的声望如何到达了顶点,如今八大贵族唯他马首是瞻,他几乎是事实上的鲛人之王了……酒越喝越多,牛越吹越大,后来还要扯到每年有多少少女美妇为他着迷和伤心……
赛里南的作用就是在旁边不时用各种冷语来给他泼泼凉水,好让他别忘了保持清醒的头脑。
黄昕鹤却听得哈哈大笑,总觉得现在这样,才是一别多年后与伙伴重逢该有的场面。
虽然她改头换面,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地位都已经和伙伴们有天壤之别。
可其实真的相处起来,她也并没有太怎么自伤,遑论自卑了。
若不是那横亘的疑虑,早点和他们相认也不错啊!
阿尔贝尔和丽维耶尔也从痣化成了人形,可怜这两位一直只能委委屈屈地靠着黄昕鹤那点微末的魔力维持迷你的形态,好容易长大点,又被迫缩小,这阵子经过黄昕鹤见缝插针的努力,现在他们身高终于越过黄昕鹤的膝盖线长到了大腿处,算是她真身穿越以来的最好成绩。
佩尔勒看着微缩版的阿尔贝尔和丽维耶尔笑个不停,惹得他俩黑鼻子黑脸的,佩尔勒又让人去弄了合适他们大小的桌椅、餐具来,小桌椅直接放在桌子上,他们就坐在上面喝酒吃点心……佩尔勒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遗憾地说:“餐具桌椅还能买这些玩具类的先凑合用,点心来不及做小的了,明天我们回府之后我让厨娘做……所有我们吃的都要做出两份小的来!唔,这餐具还行,桌椅不够精致,找木匠定制一套吧!床也要!不,不止这些,我要给他们造一套房子,里面什么都有,要最精致的!……罗克你没找回来?这大块头变成小型的样子肯定很好笑……”
黄昕鹤忍无可忍:“喂,我的契约者可不是给你当娃娃玩的!”
佩尔勒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他们的舒适性?说起来你这个当主人的真不合格,连房屋家具用品都不为他们精心准备……”
两颗痣要什么房屋家具用品?为了节约魔力,他们很少化出人形了……
佩尔勒越数落她越来劲:“……你也太现实了!想想他们当初多厉害,帮你战斗了多少次?尤其是阿尔贝尔……现在变小了,你就这么随便应付他们了?”
“以前大的时候我也没提供这些啊……”
“这是你当主人的失职,你还好意思说了?阿尔贝尔,要不你跟着我吧?”
丽维耶尔终于听不下去了,小手拍着小桌子气势凛然地呵斥佩尔勒:“住嘴,你这个咸水鱼尾巴!别挖安贝尔的墙角!”
以前佩尔勒和丽维耶尔的关系就不太好,他们的能力有一部分重叠,又都生活在水中,经常为了海水和淡水的问题吵起来,一个说大海辽阔,小溪有什么可看的,一个说海里都是海腥味,闻着都想吐……又因为鲛人有鱼尾,但丽维耶尔这样的溪流仙子并没有鱼尾,而是人形,有时能化为水,所以一个叫对方“咸水鱼尾巴”,一个叫对方……
“……哈,你这个淡水水妖,你是因为我挖阿尔贝尔不挖你生气吧……”
于是佩尔勒和黄昕鹤的斗嘴变成了他和丽维耶尔的战场……
……
最终三人都喝醉了,第二天醒了还头疼,隐约记得在佩尔勒显摆完他自己之后,他们又回忆了好多当年的事,笑是肯定没少笑,哭没哭就不知道了。
而两位契约者已经变回了黄昕鹤脖子上的痣了。
早起佩尔勒戴上面具又拉着他们去逛他的城池,找藏在小巷里的美味早餐和小吃吃,去著名的景点玩,徜徉在码头、路边和集市,看船、车、人、骑兽来来往往,看路两边的建筑,看各种或庸俗或会心一笑的招牌和广告……这里的房屋也是各种各样,有木梁泥墙的,有石块垒砌的,有木屋也有草房,各种各样的风格几乎都能看到,可以见这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带来了各自家乡各式不同的建筑类型。当然,和许多城市一样,街区不同,居住阶级也不同,有豪宅华屋,街道戒严般几乎空无一人的贵族街区,就有热闹至极,摩肩擦蹱的商业区,有房屋洁美,风景如画的街区,就有垃圾满地,窝棚草屋的贫民窟……
至于说这个城市的居民,他们遇到了精明的人、善良的人、客气的人、鲁莽的人,有战士法师,也有商人巨贾,更有衣衫褴褛的工人和穷人,有人昂首挺胸,有人卑微折腰,有人唯利是图,有人行为鬼祟……所以这些人有各种各样的族类,人类、鲛人、兽人、精灵、矮人、地精和许多更小众的类人智慧种族,服装也是千奇百怪,有正式庄严的,有色彩浓艳的,有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有露腰露腿的,有丝绸亚麻羊毛,也有兽皮鱼皮乃至羽毛和草编的,人人都见怪不怪……
……有人对他们视而不见,有人把他们当贵族老爷,有人把他们当冤大头,几乎都能看出黄昕鹤和赛里南不是本地人,而是外地来的游客,却没人知道那带着面具的疑似导游的,就是他们神秘富有强大又美貌迷人的鲛人大公。
这是个繁华的大城市,也许不算安宁平静,甚至有藏污纳垢,但这绝对是个生机勃勃、海纳百川的地方……
逛完城市他们去了大公府,这是佩尔勒的得意之作,当然要重点解说一下。他们一层层逛,主人兼设计师亲自给他们介绍每一处独具匠心的设计,黄昕鹤也不得不佩服佩尔勒这方面的厉害之处。
等全介绍完就晚上了,佩尔勒点亮了散布的整个花园的魔法灯,宛如散落在夜深睡去的美丽花园里的无数夜明珠,混着近处悠远辽阔的海浪拍打声,宛如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幽远梦境之中。
他们晚餐吃得也很好,各种深海里叫不出名字的鱼类和贝类、有的丰腴浓腻,有的鲜嫩柔软,加上巨大的螃蟹和鲜美无比的虾,堪称尽兴。
第三天佩尔勒带他们去海底鲛人的国度。
他们见到了在大陆架上丰饶的海底平原,海底也遍布色彩艳丽的珊瑚和轻轻招摇的各色海草,看到了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和美丽的鱼群,看到了鲛人们生活的宫殿和洞穴,看到他们如何织出鲛绡,如何求爱,又如何征服勇猛凶恶的虎鲸和鲨鱼……
佩尔勒送给她漂亮的水属性魔法石、大如鸽卵的夜明珠、质地介于瓷和象牙之间的牛血红珊瑚雕刻的梳子、最美最珍稀的几类贝壳,统统装在一个玳瑁雕刻的美丽箱子里,上面的花纹在阳光下不同的角度会变幻难以形容的颜色。
黄昕鹤知道老伙伴只是想让她领略大海丰饶的馈赠,而且这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便好不推脱地收下了。
赛里南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难得啊,你那么小气、不是一向只进不出?居然会送别人东西!”
佩尔勒在一边微笑:“你再怎么激我,我也没准备你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