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水芸握住华夏的右手,教他在空中前后划动。随着华夏手臂的晃动,江上的巨大莲花也随之前后摆动,犹如一盏江上的彩灯,随波逐流。
任水芸放开华夏,将手平展在空中,说道:
“来,和我一样做,将手掌摊开。”
华夏按她所说,摊开手掌,只见江上的那朵巨大莲花,花瓣也缓缓舒展,盛开在清冷的江水之中,把周围都映照得粉妆红染。
“还可惜华相公的灵力尚且低微,因此只能赠你一朵,请不要嫌弃。”
在华夏欣喜的目光中,任水芸拉着华夏,跳入莲花的花蕊之中。
“阿丁姐,快上来呀,我们坐莲花去寻那对刺客。”
蒲丁见他们和解,心中也是喜悦不已。她紧随其后,纵身跳上莲花,那花儿晃动了两下,就像一只小船,竟随着江水逆流而上驶去。
听着耳边“嗖嗖”的江风之声,华夏把花船的前后装饰都仔细检查了个遍。
“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任姐姐指教。”
任水芸和蒲丁相视一眼,笑道:
“你每次问问题,都怀着其他的心思,我们都不敢回答了。”
华夏也笑道:
“你们怎么还怕我这个毛头小子啊?其实很简单,我想问这莲花的隔音效果是不是不太好?否则我怎么会在层层密布的花蕊里,听到外界的声音呢?”
任水芸听了,轻舒一口气,说道:
“我还当是甚么呢?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来回答你罢。莲花的茎叶之下,有许多蜂窝状的孔洞,乃是在水中生活通气所需,因此没能隔绝外界的声音。莲藕中间不就有很多洞么?”
华夏点头应和道:
“原来如此。周敦颐先生所说莲花‘中通外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任水芸心领神会,捂嘴笑道:
“华相公不愧是读书人。赠你这朵莲花,也是钦佩你行为端正、为人和善,可称花中君子!”
蒲丁在旁边插嘴道:
“等等,我读书少,花中君子,不是梅兰竹菊四样么?”
华夏笑道:
“这也是周先生在《爱莲说》里写的,他称莲是花中君子。不过,通常情况下,四样并称的事物,却一共有五个,不是常识么?”
蒲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听懂华夏在开甚么玩笑。任水芸在一旁说道:
“你别逗阿丁姐了,哪有这回事?”
华夏心内窃喜,表面上却一本正经,摇头道:
“怎么没有?我可是认真的。比如说,北宋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有人说这蔡是大奸臣蔡京,但是更多人不齿他为人,替换成了蔡襄。再比如说,南宋中兴四将,刘、张、韩、岳,有人说这刘是刘光世,也有人说是刘锜。”
蒲丁煞有介事地点头,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
“和华相公说话,果然大有益处,今天学习到了。啊,这么说来,天宫有四大天王,但如果加上托塔李天王,也是一共有五个!”
“恭喜你,还会举一反三了。”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很快就停泊在一处水边。蒲丁指着岸上的一片沙地,说道:
“便是这里了。”
三人跳到岸上。华夏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程,喃喃自语道:
“我们在同一处高度落下,怎么相差了这么远?”
任水芸从他身旁走过,听到了他的低语,答道:
“这也正常,你刚巧落到水中,所以顺流而下,被江水带出了一段距离。”
“确实。”
蒲丁最后上岸,抬手指向地上的一处,说道:
“喏,那对鸳鸯就睡在这儿。”
三人上前查看,果然看到两只鸟儿安详地睡在雪白的沙洲之上,甚至隐隐还能听到鼾声。鸳鸟似乎还是毫发无损,但鸯鸟的一只翅膀已然皮开肉绽,而另一只翅膀被箭支穿过,伤势极其严重。
华夏见了这番情形,觉得这鸯鸟也算是可怜之人。他仔细看了看两翼的伤势,忽然心生疑问:
“不对啊,就算他们没有因从高空摔落而受伤,但是这女刺客遭受的刀兵之伤如此严重,又没人医治,怎么到现在还能安静得睡在这里?之前季汉的廖化将军受伤时,医治被打断,灵力就很快流失,不多一会儿就湮灭了。”
任水芸转头看向蒲丁:
“阿丁姐,难道刚才你已经给她医治过?”
蒲丁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我只会治疗一些妇科隐疾,这些外伤,是一点都治不来的。”
任水芸想了想,说道:
“既然如此,恐怕还是那个拥有更强灵力的高手,施展了高深灵能的原因。如果他的灵能真的高深莫测,掌控了这里的环境,完全可以不让鸯鸟的灵力流失。”
华夏听她说得有理,继续问道:
“这剑伤是武侯之孙诸葛尚所致,暂且不提,而这箭更是黄汉升老将军百步穿杨的功法。你说这成都城里,灵力能胜过黄汉升老将军的,究竟有多少个?”
任水芸答道:
“黄忠是蜀汉五虎上将,想来灵力必然不弱。能胜过他的,武侯祠内的刘皇叔,他麾下几位知名度较高的大臣,或许可以做到,另外李雄、王建、孟知祥这几位称帝建制,大概也能胜过黄忠。其他人就不太清楚了。”
蒲丁急忙说道:
“芸儿,你怎的忘了?咱们浣花祠隔壁,不是还住着一位千古诗圣么!他的灵力也肯定很高,甚至不输给刘皇叔和诸葛丞相。”
蒲丁口中所说的“千古诗圣”,便是唐代大诗人杜甫。他所建的草堂,就位于浣花祠隔壁。
听她提到杜甫,任水芸有些犹豫:
“我当然想到他了。可是我从没见他出手过,更不知道他有甚么灵能。他一代文豪,想来不是打打杀杀的灵能,把他牵扯进来做甚么?”
华夏终于听到他们谈论这位诗圣的名字,心内了然,说道:
“我想谈不上甚么牵扯。杜少陵先生,他是自愿介入的。”
任水芸见他说得认真,奇道:
“甚么?按照你的意思,眼下的情形都是他造成的?你怎么知道?”
华夏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幅场景,不能让二位姐姐想起甚么吗?”
任水芸和蒲丁沉默着思考了片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蒲丁问道:
“我们不知道从甚么角度猜起,华相公,给个提示?”
“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说,下坠的时候看见了燕子么?加上这里的鸳鸯……”
华夏话音刚落,任水芸和蒲丁的脑中同时灵光闪现,异口同声地喊道: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